傅寒川也終於察覺不對勁。
他停下對我的指責,聲音古怪:“周元笙,你在幹什麼?”
我惡狠狠瞪陸聲。
他終於收斂。
我才朝手機方向喊:
“我什麼也沒幹!你次次罵我這幾句,你不煩嗎?
“我說了……我給你們騰地!
“要是不想我點贊,你就讓寧悅刪除我,別來煩我!”
我想速戰速決,語氣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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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川錯愕:“周元笙,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冷笑:
“傅寒川,我愛了你十年!你摸著你的良心想一想,這些年,為了愛你,我陪你去過多少危險的地方!好不容易,你向我求婚了。結果,你以‘憐憫’之名出軌寧悅。
“你是不是以為你罵我罵得越狠,你就真的沒背叛?
“傅寒川,我告訴你。我知道你遊移並付諸行動。我現在想拿回的隻有房子,也算留你個體面。
“你再拿我撒火,別怪我撕破臉。”
這些年我為他花的錢,根本算不清。
其實那套房子,傅寒川不知道背著我帶寧悅住過多少次,我不想再住。
我是打算低價快速賣掉,用這筆錢買必須的奢侈品再回家,顯得我沒那麼狼狽。
傅寒川不敢置信:“周元笙,你是認真的?”
“傅寒川,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搬家。如果你不走,我會報警說你非法霸佔我的房子。”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傅寒川慌亂地說話,就掛斷電話。
我也松口氣。
我故意說得狠絕,想讓傅寒川聽不下去,主動掛斷電話。
因為陸聲……我實在招架不住。
我正驚魂未定,陸聲調侃我:“你挺能忍。”
“……你下次再這麼做,我立馬換個男人!”
他咬牙:“你敢!”
我抬頭,堅定地看著他:“你試試我敢不敢。”
最終他低頭哄我:“元笙,我錯了……”
我心軟了。
但我又後悔了。
在哈爾濱兩天,陸聲隻讓我出了兩個小時的門,就讓我穿了半個小時的滑雪服。
結束“滑雪”之行,又是新的旅程。
再見傅寒川,是半個月後。
以前關系好的同事請我吃飯,為我踐行。
她們簇擁著我飯店包廂時,迎面撞上傅寒川單膝跪在寧悅面前,溫柔又熟練地替她系鞋帶。
10
我追求他一年,和他在一起九年。
我替他洗衣做飯,搭配衣服、系領帶、分類文件……細枝末節處,都是我在照顧他、遷就他。
可他基本不在乎我過得怎麼樣。
連我病倒,他都會懷疑我故意裝病,博取他關注。
我失望過很多次。
每次,我隻會內耗,又因為愛他的本能,雲淡風輕地揭過自己的傷疤。
毋庸置疑,眼前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
不,刺痛的是曾經那個愛他如命,將他視為高嶺之花的我。
他剛偏愛寧悅時,我恨過怨過,更想不通。
現在,我想明白了。
自我和傅寒川相遇,都是我在低位。
我锲而不舍地追求他,我苦自己都要陪他完成他的記者夢……
這十年,我的深愛和長情,以及他一次次對我進行服從性測試,讓他以為我非他不可。
因此,在他厭惡我時,在他覺得我對他的付出是負累時,他開始保護寧悅,在寧悅身上找他想要的愛情。
被我戳穿,他用暴怒來掩蓋心虛。
他覺得,無論他怎麼傷害我,我都會嫁給他,繼續愛他。
但我是人。
執著愛情再久,也會醒。
傅寒川看到我以及我身後錯愕的同事們,略顯慌張地起身,修長的手指難得無措地揩了下西褲。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為了面子。
畢竟,他還算是領導。
寧悅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她鎮靜自若地叫我:“嫂子。”
等我看向她,她又拿出慣常的矯情姿態,不厭其煩地撒謊:“嫂子,你別誤會。我前兩天傷了腿,膝蓋不能彎。寒川哥這才幫我系鞋帶的。我和他沒有私情。”
我冷笑:“我說你們有了?”
傅寒川瞬間被激發維護寧悅的本能,指責我:
“周元笙,你陰陽怪氣什麼意思!
“我已經向你求婚,你為什麼不能多給我點信任!
“難道結婚後,我連交朋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我愛你已經昭告天下,你總是把髒水潑到悅悅身上……上次你害悅悅被網暴,還不夠嗎?”
不等我說話,平時和我最好的葉棠衝到我面前罵他:“傅寒川,你口口聲聲說和元笙姐要結婚,怎麼不和這女人保持距離?”
被提及痛處,傅寒川臉色不自然,隨即鎮定:“我和周元笙的事,與你無關!”
說著,他看向我,目光暗含威脅:“元笙,你說,是不是?”
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我元笙,甚至連個“喂”都吝嗇。
這次,為了他和寧悅根本不存在的“清白”,他對我恩威並施。
我無動於衷,冷冷地說:“不是。”
傅寒川急了:“你什麼意思?”
我選擇忽視他。
回過頭,我看向同事們:“大家不用理他。我和他已經取消婚約,是陌生人了。”
我帶著她們最終繞開傅寒川和寧悅進了包廂。
傅寒川後知後覺意識到是我的送別宴,敲過門,被葉棠罵走了。
倒不是葉棠多能罵。
是他要臉,不想當眾被圍觀。
送別宴落下帷幕。
我送走一個個同事後,坐在原地醒酒。
“嘭——”
包廂門驀地被踹開。
我抬眼,看見傅寒川。
真失望啊。
11
傅寒川趔趄著走近我,帶來凜冽的寒風和微微的酒氣。
他身後居然沒跟著寧悅。
我輕蔑地勾唇。
“周元笙,你什麼意思?”
他瞬間暴怒,宛若炸毛的貓。
我不悲不喜:“和你分手,看膩你了的意思。”
“你胡說!你還愛我!你一直愛我!你愛了我十年!你怎麼會放手?我們要結婚了,你怎麼會放手……”
得不到我的回應,他終於湿了眼眶:“周元笙,別走,好嗎?”
換做從前,傅寒川隻要服軟,我就退讓。
可現在,我心如止水。
我問:“傅寒川,你為什麼不讓我走?”
傅寒川張了張嘴,卻最終沒說出話。
我冷笑:
“那我幫你說。
“因為你已經把我們婚禮的請帖發給你全部的親朋好友,你不想取消,你覺得麻煩,丟臉。
“因為這十年,我愛著你、慣著你,導致你無法設想往後沒有我為你拼命的生活。
“因為你享受把我踩在腳底的婚戀關系。
“因為你有一點點喜歡我,不舍得放我走。
“即便這樣,你也不會為了留住我而讓寧悅滾出你的生活,對嗎?”
傅寒川辯駁:“不是這樣的。”
我逼問:“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能直接而堅定地告訴我——因為你愛我,所以你不想讓我走?”
“我……”
傅寒川再次欲言又止。
我對他失望透頂。
我倏的站起來:“傅寒川,我跟你回去。”
“周元笙,你真的要跟我回家?”
他面露喜色。
我點頭。
12
傅寒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拉我的手。
我避開了。
他驚訝又受傷地看著我。
我出言諷刺:“你這手幫寧悅系過鞋帶,洗不幹淨了,別碰我。”
“你非要這麼惡毒刻薄嗎?”
我走在他前面:“我沒攔著你去找溫柔小意的寧悅。”
傅寒川到底老實了,安安靜靜跟上我。
今天我開的是陸聲新買的車。
他看見我打開車門,驚訝地說:“周元笙,你怎麼有錢換這麼豪的車?”
我問:“傅寒川,你真認不出這輛車?”
他認認真真打量車身:“當然認得!全球限量版!我一直想買,但又覺得不太值得。”
我似笑非笑:“你沒認出來。”
“你什麼意思?”
我不想點明我和陸聲的關系,就要上車。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臉色黑如鍋底:“你出賣什麼,換來這輛車?”
他終於抓住我的“把柄”,用力將我甩上車門,將我摔到車身:“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你說話聲音很不對勁……就像……你是不是在做齷齪的事!”
後背撞擊帶來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更讓我心意堅定。
“傅寒川,那你和寧悅呢?”
“你別管我!你做了!你他媽做了對嗎?”傅寒川崩潰大吼,“周元笙,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居然背叛我!”
他桎梏著我,雙眼猩紅,渾身顫抖。
即使他下一秒要S我泄憤,我也不意外。
但我惜命。
我說:
“傅寒川,在你精神出軌寧悅前,我沒有背叛過你。既然你割舍不了寧悅,不如趁我們分手,好好和寧悅在一起。你已經傷害我,還要再傷害寧悅嗎?
“傅寒川,在排解你憂愁這塊,我確實不如寧悅。”
我的服軟讓他稍稍緩和神色。
可他突然目光一凜,眼底掀起狂風驟雨。
不等我反應,他突然撕開我毛衣衣領,手指重重地戳著我脖子某一處:“周元笙!這是什麼東西!”
我已經想到了。
這半個月,陸聲成天纏著我。
大部分時間,我累得昏昏沉沉,任由他胡鬧。
傅寒川發現的地方,應該就是陸聲胡鬧的結果。
我索性不再演戲,冷漠地說:“你給寧悅留了多少,這會兒跟我裝傻了?”
“你!”
傅寒川抬手扼住我的脖子:
“你居然敢背叛我!周元笙,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你居然敢和別的男人玩這麼野!
“九年了,你不讓我碰!居然、居然……”
我用力掰扯他青筋暴起的雙手,卻徒勞無功。
他越來越用力,我的呼吸越來越弱……
我要S在傅寒川手裡嗎?
難道我終於扔掉自己的戀愛腦,卻沒機會擺脫傅寒川了嗎?
“住手!”
男人暴怒的聲音,宛若天籟。
13
傅寒川慌亂地看向來人:“陸聲,你怎麼來了?”
陸聲衝過來,拽開他雙手,將我攬進懷中。
傅寒川顯然還沒猜到我和陸聲的關系,他跟陸聲解釋:“陸聲,你別誤會。我和元笙鬧著玩。我不會動真格的。我怎麼會舍得S了她?”
說著,他又迫切地看向我:“元笙,是嗎?”
我撫摸灼痛的喉嚨,低聲說:“不是。你想S我。我會報警。”
就算不能讓他被判刑,也要撕開他“好好先生”的假面。
傅寒川驚詫:“你居然要報警?”
我堅定:“是。”
方才狂躁混亂的情緒並未徹底消失,被激怒的傅寒川又想掐我,礙於高大的陸聲,他沒有再傷害我。
我真的心寒了。
他不僅沒那麼愛我。
而且他認定我背叛他,他不聽我解釋,不管他多次出軌寧悅的事實,隻想S我泄恨。
“元笙,我錯了,跟我回家吧?”
這停車場到處都是監控,他心知肚明。
所以,他用強不行,開始服軟。
我踮起腳尖,費勁地仰頭。
陸聲跟我磨合出了默契,維持緊攬我的動作,微微低頭。
我成功啄吻他下巴。
偏頭,我看到傅寒川從震驚到盛怒,我淺笑盈盈地挑釁他:
“傅寒川,我覺得,他比你強一百倍。”
傅寒川難以置信:“周元笙,為了報復我,就和陸聲在一起?”
我笑了:
“不,我和陸聲隻是玩玩。
“傅寒川,我沒你想的那麼刻板無趣。
“你別忘了,這些年是你和我保持距離。
“如果你心裡沒那麼喜歡我,甚至有點排斥我,就沒資格怪我找了陸聲。”
傅寒川雙手握拳,卻又漸漸松開。
我可悲地發現:我們十年的感情不能讓傅寒川停下傷害我的念頭,陸聲站在那就可以。
傅寒川不解:“那你為什麼要跟我回家?”
我說:“半個月的期限到了。你不搬走,我要盯著你搬。”
傅寒川怒吼:“周元笙,你非要趕盡S絕嗎?”
我氣笑了:
“我收回自己的房子,怎麼算是趕盡S絕?
“傅寒川,你給寧悅送禮物,動不動就是十萬、幾十萬,你根本不缺錢。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他陰沉地說:“周元笙,你就是水性楊花的賤人。”
驀地,我身形一晃。
陸聲誤會我傷心,松開我,衝過去揪住傅寒川的領子,接連給他兩拳。
力量絕對優勝我的傅寒川,在陸聲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傅寒川挨了兩拳,一秒變成熊貓眼。
陸聲:
“你他媽對周元笙放尊重點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周元笙?
“傅寒川,你出軌寧悅前,你就幹淨嗎?”
我:“……”
所以——
之前傅寒川低調,是怕我發現離開他;我們要結婚了,他覺得這輩子SS綁定我,就開始明目張膽偏愛寧悅了?
抑或是,他對寧悅一次勝過一次的偏愛,是他對我一步步的馴化。
我突然覺得,陸聲第一次見我就行為大膽,是在打抱不平。
“陸聲!你別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傅寒川惱羞成怒。
陸聲居高臨下:“你試試。”
傅寒川:“……”
最終,在陸聲和我的盯梢下,傅寒川深夜搬家。
我險些S過一次,就算陸聲給我撐腰,我也十分疲倦。
陸聲單手抱著我,一會哄我,一會催傅寒川快點。
我覺得荒誕。
但又被困意侵襲,沉沉睡去。
14
我再醒來,是在陸聲家裡。
陸聲肆無忌憚地揉我的臉:“你的房子有人願意買,一千萬,一次性付清。”
這個售價低於我曾經的預期。
但現在我疲於應對這些:“謝謝你幫我找買家,我願意賣。”
頓了頓,我問:“傅寒川呢?”
他說:“在公司附近租了房,正在和寧悅一起看房。”
我嗤笑。
寧悅總算如願上位。
想到陸聲說的,他很早就背叛過,我又有些同情寧悅。
——她在絕望中SS拽住的救命稻草,可能會厭棄她。
但與我無關。
她再可憐,也破壞了我的家庭。
我實在疲倦,任由陸聲伺候我穿衣洗漱。
他突然打橫抱起我,我本能地環住他脖子。
他低頭看我:“周元笙,你喜歡我嗎?”
我低下頭,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昨晚,生S存亡之際,他宛若從天而降的英雄救了我,我是感激他、依賴他的。
但我還沒徹底走出傅寒川的陰影,不打算走心。
他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又說:“如果我們聯姻,你會慢慢考慮喜歡我這個事嗎?”
我錯愕抬眸:“陸聲,你什麼意思?”
他第一次溫柔地笑:“周元笙,你的聯姻對象,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