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麼啊!你們是親兄弟啊!別說我還沒S呢,就算我S了看到你們這樣,我也不得安寧啊!健,你怎麼說話呢,康子是倔了點,不過那也是隨了你爸的根!他心裡是好的,他肯定也願意給這個錢!你不能逼他啊!」
隻這一句話,我就頓悟了。
兩個人,不對,三個人這是做戲給我看呢。
他們看我久久維持一個月一千塊錢,沒有恢復四千的跡象,他們是真著急了,才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我雙手環胸,退了半步。
「所以你們是在逼我咯?徐健,別拿你在爸媽身邊說事兒,要不是你學習不好退學了,你會出不去嗎?你要是有本事上大學,你會像我一樣往回打錢嗎?不是我小看你,借你一百萬你都不會這麼做的。現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我、道德綁架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
「這麼多年了,我懶得拆穿你,到底是你陪在他倆身邊照顧他們,還是他們天天出去工作賺錢養你的?我從來沒見過把啃老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人,你還真是給我開了眼。你要是真的這麼有本事,那你也出去找工作,爸媽的生活費咱倆對半出,大不了找保姆照顧他們。
「你敢嗎?不,你不敢。你不願意出去受苦受累,隻想坐享其成。但你錯了,你的算盤打不到我頭上,我是爸媽生的,不是你生的,你要是想享福,看看誰家門口缺個看門的,每天搖搖尾巴叫兩聲就有飯吃,實在不行你去圈裡待一待,隻不過有點危險,畢竟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出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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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健氣得臉都綠了,硬是說不出我一句不是。
「爸媽,我徐康活了這麼大,你們給的恩情和養育之恩我忘不了,也不敢忘,但我也是個人,我長大了,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我最大的讓步就是每月給你們一千生活費,你們在村裡,這些錢省著點也夠用了,不夠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添置東西。但你們如果想拿我的錢養我哥,甚至以後養我哥一家人,那我明確告訴你,我做不到,你們也別做夢了。
「對了,如果你們想起訴我的話也可以。我查過了,農村家庭每年子女隻需要給沒有行動能力的父母赡養費 2000 元,雙胎家庭對半分,我給你 1000 就足夠了,剩下的一千你得問徐健要。」
爸媽臉色比鍋底還黑。
我咬了咬牙,準備加最後一把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邦邦邦地磕了三個頭。
「爸媽,這就是我的方案,如果你接受,咱們日子照樣過,以後我結婚了逢年過節也會回來,如果你不接受,咱們就斷絕關系,你當我S了,這三個頭還給你,從此以後你沒有我這個兒子。
「你們可以大肆宣揚我不孝,我尊重你的看法,我也賦予你說話的權利,忠孝不能兩全,我要忠於自己就不能孝順你。
「對不起,爸媽。」
說完,我扭頭就走。
隨手帶上門的時候還拉上了坐在那等我的女友,頭也沒回地往外跑。
8
回去路上,我開車。
女友邊吃薯片邊戲謔地問我。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說啊,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挺狠心的。你居然真敢跟他們脫離關系啊?」
我點了點頭。
「他們既然出這種招逼我,問我要錢,就要做好我爆發的準備。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現在有你了,我可不想噶了。」
女友笑出了聲:
「我早就想問你了,之前一直不好意思說。怎麼,你是聶小倩啊,骨灰埋在姥姥的樹底下逃不掉?你心疼他們,他們心疼你嗎?這種吸血的事兒我見多了,可還沒見過你家這種拖家帶口折騰你一個人的,你能供他們四年也真是不容易。」
我抿了抿唇,沒說話。
不知道他們是否同意我的方案,總之我回去以後的第二個月,打了 1000 塊錢。
剩下的錢留出一點自己留著,留出一點給女友花,其他的部分攢起來當彩禮。
我指望不上家裡,隻能靠自己。
好在,在公司正常的運營維穩下,招了一撥新人,又提拔了一批人,我就是後者。
我升職加薪了,現在月薪直逼兩萬。
湊夠彩禮指日可待。
我自己窮可以,但不能讓人家女孩跟著我過苦日子不是嗎?
她條件那麼好,找貴公子和金龜婿都綽綽有餘,她看上我,是我的福氣,我又怎麼能對不起她呢。
水漲船高,在女友父親的幫助下,我擺脫了合同工的身份,成了正式編制,也成了端國家鐵飯碗的那群人。
她爸雖然不喜歡我的家庭,但對我這個人也算認可,甚至提出了讓我當上門女婿的想法。
我沒有其他男人「軟飯硬吃」的本事,反正如果將來萬一跟家裡脫離關系了,上門女婿也挺好。
我跟女友開玩笑,娶了她可以讓我少走二十年彎路,女友笑出了聲。
「就我家這家底兒,哪是二十年啊,最少三十年!」
可是我錯了,在我享受生活的時候,卻忘了我哥這個硬茬子。
他從小被人捧著,在我家耀武揚威,連我考上大學都嫉妒得要S,又怎麼能看我掙錢娶媳婦,過上好日子呢?
他挑了一天,從我媽嘴裡知道了我的工作單位,徑直闖到了我公司來。
外面傳來吵鬧聲,我拉開門一看,徐健被幾個人攔著,點名道姓要找我,要找我領導。
我松了口氣,現在這裡最大的領導是我。
是的,領導們那天集體學習去了,大家都不在。
徐健撒潑打滾,指著我破口大罵。
「徐康你個王八蛋!我們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了!現在爸媽病了,你一分錢都不給,連面都不露,別以為你在這兒上班就怎麼了!我問問你領導,你這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他們也敢用嗎?」
我沒理會他,打了個電話叫來了保安,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被甩出去的時候,徐健還罵罵咧咧地問候我母親。
我有點想笑,難道我媽不是他媽嗎?
雖然領導不在,可單位的流言蜚語加上監控,還是驚動了他們。
第三天,領導就主動叫我進去談話,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我哥來單位鬧的行為很不好,不僅影響了我的形象,更影響了企業的形象。
我們是國企,不是民營的小私企,這事傳出去讓別人怎麼看我們?
但慶幸的是,領導沒有過多苛責我,隻是問我需不需要一段時間處理好家裡的事再來上班。
我想了想,同意了。
為了保護我,徐健被拉入了公司黑名單,每個保安都認識了他的臉。
隻要他靠近我們公司就會被帶出去,一來二去他也就斷了這個念頭,不知道蟄伏在哪裡了。
9
跟女友報備後,我開始了自己的反擊計劃。
我給我媽打了電話,說因為我哥去鬧事,我已經被公司開除了,連每月一千的赡養費都付不起了,隻能先欠著。
對了,還順帶給她發過去一張 p 好的離職通知。
我媽嚇壞了,驚慌失措地說。
「怎麼可能?他就是去給你個教訓,你這麼好的工作怎麼能失業啊!什麼?一千都沒有了……作孽,作孽啊!老頭子,趕緊給你大兒子打電話,讓他滾回來看看自己做的好事兒!這可怎麼辦啊……」
我媽匆忙掛斷電話,我自嘲地搖了搖頭。
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掛我的電話,看來是真著急了。
我沒再理會他們,隻是好好睡了幾天,給自己放了個假。
直到女友說我可以回去上班了,我才慢吞吞地回去復職。
聽說我休息的第二天,我媽就親自跑到公司找了我領導,自報家門以後求他們千萬不要開除了我,還把我誇得天花亂墜的。
那用詞用得,我都懷疑上過大學的人是她了。
不出所料,他們知道了我失業後的苦頭,也不敢再來我公司抹黑我了,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
或許,在他們眼裡,我越忍就意味著我越心虛。
隻能他們報復我嗎?我不服。
他們這段時間軟硬兼施的招數成功把我最後的親情磨沒了。
是的,我也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不就是演戲嗎?誰不會似的。
隻是,我或許得受點皮肉之苦了,不過要是能徹底擺脫他們,也不枉費我受的罪。
在女友的愛心支援下,我請了假,主動回家住了幾天,告訴他們我回來盡孝了。
爸媽自然高興,徐健倒是有些嗤之以鼻。
在家裡,我忙裡忙外地幹活伺候他們,從做飯洗碗到燒水澆地,基本都是我幹的。
但就有一點,我從來不提自己什麼時候回去,也不說給他們錢這件事。
三個人一合計,繼續讓我在家裡白吃白喝也不是個事兒。
況且我跟我哥兩個大小伙子,兩人每頓飯保底得吃六個饅頭三道菜,就算我們能吃得下,他們一千塊錢一個月的生活費也供不起。
終於,我媽忍不住了,某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好奇地問正在狼吞虎咽的我。
「康子,你什麼情況啊,怎麼休息這麼長時間?你們老板不找你嗎……」
我頓了頓,噎著一嘴饅頭道。
「沒事……我請假了,誰都找不到我……額,我意思是,沒事,我休息了。」
爸媽將信將疑地看著我,互相搖了搖頭。
我不走,他們總不能撵我吧。
況且我也不白吃白喝,每天澆地的活都是我幹的,就這麼幹了半個月,原本身上白白的嫩肉也變得黑了一個度,還緊致了不少,甚至隱約可見八塊腹肌的輪廓。
我住著安心,就當自己參加的是變形記,爸媽和徐健有意無意催我回去上班我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我徹底擺爛後,輪到他們揪心了。
畢竟每次跟我說話時,我都一副閃爍其詞的樣子,很難不讓他們覺得我是犯了事兒才躲回來的。
盡管我三令五申自己沒犯罪,可他們還是半信半疑地看著我,到後來甚至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可對我說,就連錢都不問我要了。
不理我?
不,這遠遠不夠。
我給女友發了消息,示意她計劃可以開始了,她隻給我回了個【ok】的表情包,就沒了下文。
我相信,這場戲一定會很精彩的。
10
沒幾天,烏泱泱一群人公然闖進了我們村,為首的又黑又高又壯的墨鏡男人揪著離他最近的一個農民,氣勢洶洶地問。
「徐二才家在哪兒?」
農民嚇壞了,指了一處,顫抖著給他指路。
墨鏡壯漢扔下那個直哆嗦的農民,帶著一群小弟往我家浩浩蕩蕩地走來。
彼時的我還在地裡幹活,對這些一無所知。
當看到女友的消息【就位】,我摘掉了帽子,躲進陰涼地睡起了覺,期待他們把家裡搞得一片狼藉後我再充當救世主的角色回去。
天使降臨人家,太炫酷了。
吹著小風,太陽也暖暖地灑在我身上,我這才感受到,活在鄉下這種貼地氣的生活,也挺爽。
大概是一上午的勞累,再加上這個輕松愉悅的丟盹,我竟然沉沉地睡過去了。
等我醒來,太陽已經下山了。
我一手拽起稿耙,一手抓過帽子和鐵桶,哼著小歌往家慢慢悠悠地走。
路上碰到鄰居大娘,她滿臉驚恐地拉著我,讓我趕緊回去,說我家出事兒了。
我也順勢裝出一臉震驚的表情。
「什麼?還有這種事兒!我現在就回去!」
我撒丫子就往回跑,生怕自己少看一眼這場戲。
畢竟我是主人公啊,沒我怎麼能行呢?
剛靠近我家,遠遠地就聽到我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求救聲。
「徐健!你去找找你弟!讓他趕緊回來啊!他不會丟下咱們跑了吧,這筆錢咱們怎麼能還得起啊!我說他怎麼好端端地回來住了,原來是躲債來的!天S的!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一道低沉的聲音喊了出來。
「哭你奶奶的腿!把嘴給老子閉上!要是周圍有人報了警,老子弄S你們!給老子滾回來!他奶奶的!一個人也不許跑!什麼時候等徐康回來了,什麼時候我們再說事兒!」
我在心裡暗暗比了個大拇指。
這是專業人士吧?
這麼牛掰?
我假模假樣地把東西往院子裡一扔,高聲喊著。
「媽,我回來了!晚上吃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