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婦科檢查,前男友接的診,我突然有了讀心術。
他手觸到我的肚子:「症狀持續多久了?」
可我聽到的是:「醫療核事故的幾率是多少?」
我身子下意識地一顫。
對方挑眉:「還這麼敏感?」
我咬牙:「你線纏我脖子上了!」
1
體檢後,當發現胸片上的那一團異物時,我腦子一陣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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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可能是胸部長了瘤子,初步判斷是良性。
關於病情,還需要進一步檢查確認。
掛號,排隊,等候……三十分鍾的時間,無比艱難。
我整個人直接麻木掉。
我最近總是覺得胸悶疼痛,精神不佳。
要不是公司這次組織體檢,我可能都不會把這病與自己聯系在一起。
「十三號。」
護士站在門口喊,頓時我思緒被打斷。
我迅速起身。
「在呢。」
「到你了。」
我緊跟護士往裡走。
門虛掩著。
從外看去,上一個排隊的女生始終掩面痛哭。
她捂緊胸口。
「醫生,我經常性胸悶氣短。」
「你還是再看看吧。」
隔著門,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最先映入眼簾。
白皙的指尖指向胸片。
「片子沒什麼問題,各項檢查也正常,你身體很好,回家好好休息就行。」
男人的嗓音很輕,每個字音都敲在耳膜。
女人依舊不S心。
「有些事我想咨詢你,我們……」
「下一位。」
女人臉色蒼白。
我人還來不及反應。
隨著女人的離開,門恰好被關緊。
「名字。」
我身子一顫。
剛好對上對方抬起的目光。
就一眼,雖然隔著口罩,但我還是認出了季承。
2
季承是我初戀。
我們的分手,一點兒也不體面。
準確來說,和他分手,都是我規劃好的。
剛畢業的那幾年,家裡總是急著催婚,我急得焦頭爛額。
無意間瞥見有人在論壇發出的求助。
「男,急出,身高 185,21 歲,長期可做男朋友,不用領證,不用辦席,可應付所有親戚,低價出,有意願者自聯。」
下面還附有照片。
看完,我的心怦怦直跳。
季承,A 大的校草,門面,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
而他的另外一層身份,是我網遊中的伴侶。
遊戲裡,他喚我寶寶。
帶我一挑四打人、上分。
就在前一天,我要求面基時,他直接了當曬出自己養的幾個野王妹妹。
直接拒絕:「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3
緣分是如此微妙。
我手抖著敲下號碼。
當發送好友後,更是忐忑了一天。
可事後我才得知,季承在這件事上毫不知情。
隻是舍友的惡作劇。
可他還是好脾氣地答應幫我。
隻不過提出幾個要求。
「微信置頂是他,消息秒回,頭像換他,工資日結。」
最後一條是:等我爸媽出國,戀情就結束。
也是在後來,我才知道。
他對我的謙讓,始終存在第三個人的影子。
以前讓的人頭、做的輔助、深夜的陪玩。
都僅僅是,他心裡的那個她愛打遊戲。
我於他而言,僅是一道相似的影子。
隨時可以被代替。
3
思緒回轉。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盯著季承看了好久。
相比幾年前,他變化很大,五官變得更加立體,眉眼細膩精致。
白大褂在他身上,過分惹眼。
可我後背卻發涼,為什麼這個時期的季承,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我又說不出來。
就像他此時看我時,明明眸底帶笑,卻絲毫沒有溫度,感覺瞬間將距離拉開。
讓人心底不由發寒。
像是陌生的,毫不熟識的一個人。
季承指著檢查臺。
「上去,躺平,上衣卷起,我們做心電圖。」
我脖子一僵。
「你還沒問我什麼症狀?」
「那你是什麼症狀?」他看我。
這一眼太過突然,我的心猛滯,絲毫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我頓時口齒結巴:「經常性胸悶氣短……」
「那就躺上去。」
「可……」
「咱們誰是醫生?」
明明上個人也是這樣的症狀。
季承絲毫沒有要聽的意思,直接戴好手套,然後拉上身側的簾子。
他低頭,視線對上我。
季承嘴沒動,可我卻突然聽到一道聲音。
「愣著讓我幫她?」
我:「!」
看到季承絲毫未動的唇。
我再次怔愣。
他剛才壓根兒沒有說話!
可就算如此,聲音又再次響起。
「看到我,人傻了?」
這聲音分明就是季承的,是從他身體發出的。
天吶!
為什麼我能聽到季承的心聲?
而季承,好像完全不知情。
眼見他伸過來的手。
我耳根一熱,來不及思索,趕緊捂胸,臉憋得通紅。
季承的手剎那尷尬地滯在半空。
我嚇得趕緊自己弄。
「謝謝,我自己來。」
腦子亂得像團糨糊,對於突然能聽到季承的心聲,我根本理不清。
因為好像這件事隻有我知情。
季承根本不知道他的所有小心思,我都能聽見和解讀。
簡直不可思議。
電影裡演得驚心動魄的戲碼,落在我的身上,平淡,毫無緣由。
讓人摸不著頭腦。
也讓我更害怕。
我幾乎閉眼完成了所有動作。
季承速度很快地開機,輸入腕帶信息,然後將儀器對上我。
他手觸到的我的肚子:「症狀持續了多久?」
我卻聽到:「醫療事故的幾率是多少?」
聽到這裡,我身子下意識地一顫。
見我的異樣,對方挑眉:「還這麼敏感?」
我咬牙:「你線纏我脖子上了!」
原本應該置於身側的線,隻見在我脖子上纏了一圈。
我嚴重懷疑,季承的治療多多少少摻雜了些個人恩怨。
給我一種想要就地了結我的錯覺。
可每到這個時候,他卻又慈眉善目地對我微笑。
「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好。」
看我僵著身子一動不動,季承的眉頭緊皺:「怎麼,你覺得我會對你痛下S手?」
我脖子僵住,這次,我沒有聽到季承的心聲。
而這句話,更像是肯定句般,沒有心裡旁白。
也像把重錘狠狠敲在我的身上,讓人心底發顫。
人總是在猶豫不定的事物上徘徊,可越是肯定,反而猶豫蹉跎的時間越少。
我目光下意識地瞟向周圍,當確定周圍真的沒人後,巨大的恐慌瞬間襲上全身。
指尖發顫。
沒有人,就我和季承。
季承捏著蘸水的棉球來擦拭手腕時,我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季承面色很差地收手,然後在我數到十五時,他不動聲色地收了所有東西。
我仍然時刻保持著警惕。
「好了。」
脫衣服,檢查,穿衣服。
整個過程,靜得可怕。
我的心裡卻在發怵,問道:「主治醫生能換嗎?」
季承在收拾,答非所問。
「你覺得呢?」
恰好門口有人喊:「季醫生抱歉啊,剛才我帶錯人了,那位女士不是我們科室的,這會兒後面的人已經開始催了。」
我的臉爆紅!
合著,我打著婦科檢查的幌子,去了骨科。
季承肯定會認為我是故意的,不然,怎麼會扯住落荒而逃的我。
「你不看單子嗎?」
循聲看去,我的腦袋一空。
單子不是我的。
名字是我同事的。
一側的護士捂嘴偷笑。
季承面無表情:「所以,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以前在胸口紋的我的名字,你說是貼的,為什麼這麼多年不掉色?」
4
剛才看到季承太過慌亂,把這茬給忘了。
我胸口處的的確確是有字母的紋身——JC。
而季承名字的首字母也是同音。
再者,紋身的位置又是令人遐想。
正中心髒的位置。
這難免不讓人誤會。
季承望向我的目光晦暗不清。
他直言:「沒忘掉我?」
一側站著的護士,也是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
這樣說也挺正常合理的,畢竟按照季承受歡迎的程度,被追求者緊跟上門,也是不乏的。
對於我的這次上門,人家肯定理所應當地理解為前者。
可他不知道的是,連我,也不知道這個紋身的出處。
就好像是一種標記。
從我記事的時候起,這個紋身就紋在我的身上。
可我,卻對此沒有一絲的印象。
這段記憶就好似憑空消失一般。
我不止一次問過父母,他們都一致對此解釋,是我小時候摔了一跤,胸口處被磕破了皮,留了長長的疤。
紋身是用來遮蓋的。
可我沒有印象。
一絲印象都沒有。
越想,腦袋越疼。
父母帶我去醫院看了幾次,就算如此,醫生下的結論都是學習壓力太大,讓回家好好休息。
可我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到面無表情的季承嘴角微微揚起,我聽到了他此刻的想法。
「麻煩S了。」
「是先割掉腦袋,還是鋸掉條腿?」
我冷汗直滲,後背發涼,嚇得沒敢吱聲。
在今日,我突然對季承有了新的了解。
他或許,壓根不是平日裡的那副溫文爾雅的形象,那面具底下是一張醜惡的皮。
以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5
季承被叫走時,我的後背湿了一大片,腿像注鉛般活動不得。
我試圖起身了幾次,才終於站穩。
剛才的護士走進來,手輕拍了下我的肩。
她說:「你可真是好福氣,平常季醫生是不管這些治療工作的,他隻負責坐診,今天對你可是頭次破例。」
「他對你是不同的。」
是不同,於別人是救命。
對我,是想要我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