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齡笑,為自己贏下一局而得意,她就喜歡陳薇奇吃癟,邁著松快的步伐,先一步進了公館大門。
嘉順公館今日被包場,進出的幾乎都是打扮光鮮的女人,珠光寶氣地在夜色中穿梭。一樓花園裡有一塊長方形的綠草地,設成了跳舞的場地,四周圍著長方形的香檳臺,燈火通明,有幾位闊氣的貴婦人正在和男伴跳舞。
看上去就是常規集會,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所有的服務員都是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相貌堪比模特的英俊男人。他們穿著統一的黑白制服,頭上戴著類似毛絨獸耳的頭箍,端著託盤在華麗的會場中提供服務。
陳薇奇一眼掃過去,看見了狐狸耳朵,貓咪耳朵,狗狗耳朵,兔子耳朵………一整個動物園。
“………………”
“陳小姐,Lili小姐讓我來接您,這邊請。”一位頭戴黑粉貓耳的清秀男人走到陳薇奇面前,恭敬地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薇奇保持高冷的面色,點了點頭,無人看見時,她忍得艱難的嘴角翹起弧度,偷笑起來,這毛絨發箍,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樣子,她要給莊少洲送一個。
讓他戴給她看。
“陳小姐,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若是您願意,可以分享給我。”這位服務生忽然偏過頭來,用很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這些服務生哪裡是真的服務生,都是訓練過的高級公關,哄女人的技術一流。
陳薇奇正視前方:“無事。”
穿過復古裝潢的長走廊,厚實的黑色繁花地毯消匿了高跟鞋帶來的動響,香檳色的水晶燈懸在頭頂,還未走到包廂門口,陳薇奇就聽見裡面傳來悶重的電子音樂,服務生拉開隔音軟包門,鼓噪的重低音頓時如海嘯般衝過來。
陳薇奇好久沒來這種場合了,下意識捻了下耳根。
克萊因藍色激光打下來,把男男女女的臉都照成詭豔的顏色。一群塑料姐妹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統一戴著象徵身份的毛絨發箍,隻是有些制服被調皮的女孩扯開了,露出鎖骨,顯得不那麼正經。
“Tanya,怎麼回事啊,Mia都比你到的早!你平時都不遲到的!”
易思齡見陳薇奇終於來了,找到救星般蹿過去,在陳薇奇耳邊:“怎麼辦啊……我受不了男人戴花花的耳朵!還一直給我倒酒,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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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是易思齡養的一隻貓咪。
陳薇奇主要是受不了男人戴狗耳朵,但她不能說,順便嘲諷:“因為你是你爹地的小學生乖寶寶,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
易思齡:“…………”
“好、好、好——”易思齡狠狠掐了一把陳薇奇的手臂,食指的粉鑽在紅色激光燈下變成了烏色,“陳薇奇你等著。”
易思齡轉身,高跟鞋噔噔,一把拿走擱在茶幾上的話筒,甜美的聲音混著電音,響徹整間寬敞的包廂,“Lili!你剛才不是說有靚仔會跳舞嗎,Tanya說她老公不在,想看最sexy的那種!!”
陳薇奇:“…………”
一群女孩笑得前仰後翻,“Tanya老公今天不在,全部給Tanya安排上——”
被易思齡這麼一鬧,陳薇奇莫名其妙成了今晚的主角,被一群女孩拉到中央,幾個毛茸茸的高個帥哥來到她跟前。
陳薇奇倒是沒有易思齡那麼容易羞紅臉,嬌美的笑容透著無奈,她一眼掃過去,都沒有莊少洲好看,相貌比不過,身材更比不過,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很刻意,不過數量上倒是取勝了,一排站在那,戴著毛絨耳朵,她必須承認,很有衝擊感。
下次蕤铂舉辦沙龍派對,她也要讓公關戴上毛絨耳朵,就定動物園主題好了,這個idea太天才。
男人開始跳舞,陳薇奇淡定欣賞,易思齡紅著耳朵挽住身旁的同伴,一瞬不瞬地看,有此起彼伏的尖叫,Lili開了一支香檳,往空中噴去,現場各種喧哗的聲音混做一團,鬧著陳薇奇的耳朵。
包廂前端牆壁是一整塊巨大的裸眼3D顯示屏,配合氣氛播放著動畫,裡面的手要鑽出來似的。
這裡沒有時間的流逝,隻有熱鬧,九點半了,陳薇奇完全沒有想到隔了整整三天的視頻來電,會在今天打來。
晚宴小包不停震動,還是旁邊的女孩提醒她有電話。
陳薇奇拿出手機,看見莊少洲的視頻來電,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墨菲定律就是這樣,越害怕發生的壞事,就越會發生,不管這種可能性多小,都會發生。
震動催促,陳薇奇硬著頭皮站起來,對同伴說她上洗手間,匆匆出了包廂,找了一個光線不清晰的無人角落,她平復心虛的呼吸,點開視頻。
視頻對面是一片充滿了自然氣息的野外,莊少洲穿著一身復古腔調的打獵行頭,背著霰彈槍,一雙如野獸般的雙眼幽幽地穿過屏幕,注視陳薇奇。
“今天好靚,Tanya。”
低沉的嗓音從聽筒傳出。
他的眼神太有衝擊力,深邃,帶著幾分被狩獵運動激發出來的野性,陳薇奇懷疑自己的手機也成了3d屏,他的目光爬出來,在她心尖蟄了一口。
“………Hi,你在做什麼呢?”陳薇奇鎮定地對莊少洲打招呼,“打獵?”
莊少洲帶著皮質手套的手指夾著一根形狀偏細長的雪茄,很性感,等待獵物出現的時間是漫長而枯燥的,隻有香煙和獵犬能夠陪伴。
他剛才成功狩到了一隻重達三百斤的野豬和一隻成年公鹿,均是一槍斃命。
雄性的劣根性,永遠渴望得到心愛女人的欣賞和崇拜,哪怕是一點點認可目光,也像是激勵他們的春藥。
莊少洲迫不及待要分享給陳薇奇,於是他撥通了電話。
“
嗯,打獵。剛才獵了一隻鹿,鹿角很漂亮,你要嗎?我給你帶回來。”莊少洲溫柔而深幽的目光在陳薇奇裸露的肩膀上來回掃過。
“鹿角……放在家嗎,可以啊。能過海關?”
“走申請流程,應該可以。”莊少洲把鏡頭反轉,對著地上的一條鹿。
“你真厲害。我沒有獵到過鹿,但獵過狍子、斑鳩之類的。”
鏡頭轉回來,莊少洲勾唇,吸了一口雪茄,“今晚有活動?你穿得太漂亮了。”
的確穿得太漂亮了,也太性感了。為什麼要露那麼多鎖骨,肩膀,也許還露了乳溝。鏡頭沒有向下,他沒看見,但能猜到。
陳薇奇淡定撒謊,也不是撒謊,說一半留一半,怎麼算撒謊?
“嗯,Lili她舉辦的party,邀請了我們一圈人。”
“有靚仔。”莊少洲說。
Lili,這個女孩他記得,老四做俯臥撐時坐他背上的那個,說話行為都很大膽。
陳薇奇尷尬一瞬,“哎呀,當然有啊,但我又不看,都沒你帥!你是最帥的!”她雙眼亮晶晶的。
莊少洲笑了聲,“你都沒看,怎麼知道沒有我帥。”
陳薇奇討厭莊少洲這麼聰明,“哎呀呀——比你帥的很少好嗎,你已經可以當蕤铂的海報模特了!主要是氣質沒有代餐!”
莊少洲被陳薇奇這樣一誇,心情到底敞亮起來,算了,她穿得性感就性感吧,一群小姐妹在一起,肯定要爭奇鬥豔。
“想我嗎。”他漫不經心地問。
陳薇奇剛才看毛絨耳朵的帥哥跳舞沒臉紅,現在被他懶懶的三個字,問得臉紅了,“嗯………想。”
莊少洲滿意了,本來打這通電話就是為了得到了陳薇奇的誇獎,現在不止誇了他狩到鹿,還誇他亂七八糟別的,也說了想他。
就在他打算放她回去參加活動時,一道興奮的女聲從聽筒裡傳出來——
“Tanya,你做咩啊!躲在那!快點進來,他們要脫衣服了!腹肌!還有你最喜歡的大胸肌!”
這女人在抽煙區抽完煙,回來時看見陳薇奇躲在角落,不知道做什麼。
陳薇奇感覺被雷劈了:“…………………”
莊少洲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陳薇奇,你看別人的大胸肌?”
“我……”
陳薇奇手忙腳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虛之下,她選擇了最作死的方法——把視頻掛了。
心跳快要撞出胸口。
完了完了完了。
視頻掛了,對方沒有再打過來。
陳薇奇咬著唇,心裡哀聲連連,還是發過去:【剛才信號不好。】
陳薇奇:【真的沒有,是她們帶來的男伴,我一個人來的,也沒看。】
過了好久,莊少洲才回了一句:【位置發來,我讓人接你回家。】
莊少洲派來的人非常迅速,不過二十分鍾就到了嘉順公館門口。二十分鍾已經看完了兩支舞。
陳薇奇編了一個超級蹩腳的理由——珊宜肚子疼,要請家庭醫生,家裡沒人陪著,她得趕回去。
這理由隨時會被易思齡戳破,因為她隻要找Della一問就能知道真偽。
算了,到時候再封易思齡的口。
陳薇奇就這樣溜了。
整整一晚,莊少洲沒有發一條消息,打一通電話。陳薇奇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也許是生氣了,也許是……
陳薇奇試探地發過去:【老公,你是不是生氣了?】
主動喊莊少洲老公,哄他的意思很明顯了,這也側面暴露了,她做了壞事。莊少洲多精明的人,怎麼嗅不出其中端倪。
【沒有。太晚了,洗澡了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