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秘書?白秘書在嗎?”陳薇奇喊了兩聲,無人應。
這不靠譜的秘書!回頭要把他發配去津巴布韋!再好好挖挖礦!
莊少洲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突然聽到動靜,一雙如豹子般銳利的深眸在漆黑的空間裡睜開。
是陳薇奇。
“莊少洲?我開燈了啊。”
不要開燈。不希望陳薇奇看見狼狽的他。
莊少洲蹙了蹙眉,把腕上的手表脫下來,扔在地上,七百萬的表發出巨大的聲響。
陳薇奇頓時轉了方向,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果然看見那身高腿長的男人躺在沙發上,西裝都沒有脫,胸口隨意搭著薄毯,茶幾上倒著兩個水杯。
“莊少洲,你簡直是不讓人省心。害人精。”陳薇奇提著的心到底落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真怕他醉死過去。
陳薇奇蹲下去,狗鼻子似的嗅了嗅男人身上的酒氣,淡淡的,並不濃。
莊少洲閉眼假裝睡覺,忍得很難受,手臂的青筋都賁張著,陳薇奇還在那一下一下嗅著他的喉結,他的胸口,像是找他犯罪的證據。
他犯什麼罪?和別的女人不幹不淨?她要嗅他身上不存在的香水味?她大半夜來,是怕他不在辦公室,跑去和別的女人開房了,要來查崗吧。
這女仔賊喊捉賊。
莊少洲忽然攥住陳薇奇的手腕,把她一拽。
“喂——”陳薇奇沒站穩,跌進一個滾燙的懷抱,兩隻精壯的手臂狠狠纏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Advertisement
“耍什麼酒瘋……”陳薇奇無奈地嘆氣,不敢掙扎,怕頂到他的胃,讓他難受。
“為什麼要來。”
莊少洲嗓音沙啞,他並沒有喝多,隻是單純地,不想回去。
不想見到陳薇奇。
“你喝醉了,我來照顧你啊。不然呢,我抓你三心二意,背著我和別的女人開房啊。”陳薇奇開玩笑。
兩人在充滿了霓虹的夜色中用一種詭異的力道擁在一起。
這裡很高,高樓危閣,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莊少洲笑了聲,吐出淡淡的酒氣,“是我三心二意,還是你三心二意?”
“我三心二意?”陳薇奇眨了下眼,在男人滾燙的懷裡冒著熱氣,她覺得好笑,“你能不能不要發瘋,真喝大了?”
莊少洲借著黑暗審判陳薇奇,審判她細微的表情,審判她每一個字,看看有沒有撒謊。
“你喜歡我。”
“當然,不是早告訴你了嗎。”陳薇奇打了下他的肩膀。
莊少洲笑了笑,手掌輕輕地掐住她的下颌,“那你是喜歡我,還是也喜歡別人。”
陳薇奇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麼奇怪的問題,狠狠地瞪他一眼,“當然是隻喜歡你,我有病嗎,同時喜歡好幾個人,我不累啊。”
“隻喜歡我,你確定。”莊少洲掐她下颌的手掌逐漸用力,弄得她吃痛,掙了下。
“我確定。確定。確定。隻喜歡你一個,隻喜歡莊少洲,滿意了沒有。”陳薇奇覺得他真是喝大了,一手捂住他的嘴,不準他再說話。
……
第75章 權力更迭 陳主席
莊少洲被捂著嘴,說不出話,唯有沉重而緩慢的呼吸噴灑在陳薇奇的手上,一下一下。
視線朦朧,燈火透進來的光把他們彼此的面容照出三分清晰,七分都藏在黑暗裡。莊少洲的雙眸很黑,黑到像深淵巨口,令陳薇奇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她心底閃過一個念頭,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看到了那條胡編亂猜的八卦?以為那臺車上的人是她?
這種幾率太低了,陳薇奇覺得也許是自己太敏感。
那臺車的使用頻率很低,陳薇奇是知道的,莊少洲壓根就沒有見過。
陳北檀說得在理,她不要疑神疑鬼試探莊少洲,反而引火上身。她非常抗拒在莊少洲面前提起她的前任,她不想莊少洲不開心。
都是過去的事了,她已經選擇了將其塵封,如今也不會再去回憶,不會再有悵然。莊少洲也從不提,大概也是不想提這種事,既然都不想提,為什麼還要沒事找事呢?
陳薇奇決定不要打破現在寧靜的狀態。
“我松手了,你不準再說有的沒的。以後也不準喝多。喝多了也不準不回家。”陳薇奇把規矩一條一條擺出來。
“更不準害我擔心!這是最重要的!”
莊少洲心髒動了動,像一顆很柔軟也很酸的果子。陳薇奇喜歡他是真的,擔心他也是真的,不然不會大半夜兩點從山頂跑過來。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奇怪,他居然會患得患失,心底的欲望總填不滿,像住著一隻饕餮。他是習慣了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男人,在陳薇奇面前,居然落得狼狽的下場。
愛人不要愛太滿,愛太滿的那個,總是要輸得一敗塗地。
他也想愛得松弛一點,體面一點,高傲一點,不要事事都在意。怎麼都結婚了,還會有陳薇奇不屬於他的錯覺?
也許這不是他的錯,是生在莊家與生俱來的魔咒,他逃脫不了。他父親,他三叔,小叔,哪一個不是在愛情裡交織著病態和狼狽的佔有欲,反正都不正常。
就連他最最斯文儒雅好風度的大哥莊少衍,這輩子唯一一次失控,也是因為嫂子在吵架時賭氣說了一句“大不了就各過各的,我搬去學校住。”
“不要盯著我看,你說話啊——”陳薇奇發現自己把他的嘴捂住了,嬌嬌地笑出聲,“Sorry,我忘了我捂著你的嘴。”
陳薇奇把手松開,莊少洲忽然扣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又親了親。
不是很疼,但感覺很強烈,陳薇奇委屈地看著自己手臂上淺淺的牙印,像是某種奇怪的標記,“………你是狗嗎,你咬我。”
莊少洲說:“沒有咬很重,比起你咬我,不值一提。”他就是想咬陳薇奇,咬她手臂,咬她臉頰,咬她的唇,咬她不甘一擊的頸,咬她涓涓流水的芯。
陳薇奇沒想到莊少洲喝醉後酒品這麼差,還咬人,氣得一巴掌打在他胸口,“我就不該管你,還凌晨兩點開山路趕過來,黑燈瞎火,就該讓你在這裡醉一晚上。”
靜悄悄的盤山路,隔十幾公裡都見不到一戶人家,有一截路燈很稀疏,的確恐怖。港島這地界,各種風水鬼神之說層出不窮,她從小聽到大,再怎麼也信一些。
莊少洲心底徹底軟了,一發不可收拾,像破掉的沙漏,流沙簌簌地流出來。他坐起來,把陳薇奇抱進懷裡,“對不起,我的錯。”
“不該不回家,不該咬你,不該……”失了分寸。
“總之,都是我的錯。”
男人喑啞的聲音很迷人,像是在哄小朋友,一連串溫熱的吻在她臉頰落下。
“那你下次喝醉了回家嗎。”陳薇奇被吻得心神蕩漾起來,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一雙水眸盯著他。
“回家。”
“我都沒有喝醉後夜不歸宿過。”
“好。”他承諾,捏起陳薇奇的手指,一根一根吻,“以後不論再晚,我也會回去。”
陳薇奇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霸道,補充說:“應酬太晚,睡酒店或公
司方便,那你就睡吧。”
“那也要回去。”莊少洲發狠地抱著她,吻遊到她的脖子,像是點火器,在陳薇奇潔淨的皮膚上烙下痕跡。
陳薇奇被他吻得好痒,去推他的臉,“總覺得你根本沒喝醉。把我騙過來嗎?混蛋……”
不該對他太縱容了,越喜歡他,就越在乎他的感受,明明很多事很簡單。
陳薇奇被吻得脫力,懶懶地打著哈欠,凌晨三點了,她困得不行,在他懷裡一直說不要吻了,最後莊少洲把她抱去臥室的床上,她也不知道,隻知道這裡的香氣和山頂別墅的香氣是一樣的,都令人有安全感。
大半夜跑過來照顧他,結果被照顧的反而是她。
莊少洲洗完澡,倒了一杯溫水,喂陳薇奇喝了兩口,摟著她沉沉地睡過去,睡得很安穩。
隔了幾日,網上風平浪靜,再沒有出現有關三地牌勞斯萊斯接送周霽馳的新聞,被陳北檀抹得幹幹淨淨,不留痕跡。
這天陳薇奇開車去上班,看見山路兩側停著幾輛高空作業車在施工,這條山路通往山頂,很少有外來車輛經過,陳薇奇多看了兩眼,打電話問輝叔怎麼回事。
輝叔:“夫人不是說路燈太暗了嗎,少爺特意叮囑我這幾天找人把路燈全部換新。以後開夜路也不怕了,比白日還亮。”
庫裡南從山頂一直開到山腳,經過沿途的上百盞路燈,天朗氣清,路燈筆直高大,像無數沉默的守衛者。
電臺正好播放到一首歐美流行歌曲《love me harder》,是好多年前流行過的歌了,唱到高潮時,那段歌詞不停地重復著。
——if you really need me,you gotta gotta gotta gotta got to love me harder
(如果你想得到我,那你必須要更努力、更努力、更努力、更努力地愛我。)
音樂聲很大,歡快的節奏快要把車頂掀翻了,庫裡南朝著一望無際的山路盡頭駛去,後視鏡裡依稀能看見那棟白色的房子,隱匿在茂密的植被中。
陳薇奇忽然在這種無比熱鬧的音樂中流下淚來,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