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歸功於她上飛機之前用冰塊敷了一個小時,還去美容院做了一個消腫項目,補水項目,化了一個全妝,連頭發都是專業造型師燙的。
來京城找易思齡是非常突然的決定,她沒有任何猶豫,上午決定來,下午就動身,這幾天的短途,權當散心了。
陳薇奇沒有想過她和莊少洲結婚一年半快兩年了,她居然還會來一場如此幼稚的離家出走。
上午她主動找陳北檀領了來京城考察的任務,陳北檀狐疑地盯了她很久,問她是不是和莊少洲吵架了。
陳北檀:“在室內,戴什麼墨鏡。像個瞎子。”
陳薇奇冷哼一聲,墨鏡依舊戴著,有一種不理會旁人死活的酷,她今天一上午都在集團戴著墨鏡,弄得員工們都在猜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員工甚至猜她去做了個雙眼皮,被眾人無情嘲笑——三小姐的雙眼皮已經深到像混血了,還割?那不是有病嗎!
陳薇奇抬了抬寬大的墨鏡腿,下巴揚起:“你還在室內戴眼鏡,我怎麼不能戴墨鏡?這是我今日look,不懂別問。”
陳北檀:“……………”
總之,她就這樣無釐頭地跑來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反正有易思齡在這裡,她連酒店都不用讓助理提前定。
邁巴赫有特別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機場私人停機坪。易思齡看見陳薇奇光鮮亮麗地從私人飛機上下來,墨鏡遮去大半的臉,脖子上那串粉鑽拼黃鑽的項鏈極其誇張。
易思齡不情不願地迎上去,還沒說話就被陳薇奇掐了一把臉。
“你——沒素質!”
陳薇奇一看見易思齡心裡就來氣,不是這個討厭鬼突然說什麼籤了周霽馳做代言,害她去網上搜索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也不會和莊少洲吵架。
她昨晚也不會哭。
她今天也不會灰溜溜地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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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薇奇笑容很淡,墨鏡遮住了她眼底的疲憊,好在看上去光鮮亮麗極了。
“我餓了,想吃大餐,環境最好安靜一點,晚上的酒店也沒有定,你幫我定這裡最高檔的,要最大的套房,不準摳門。”
“我晚上還想喝酒,你陪我,要貴的,你不要拿一般般的酒對付我。”
“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啊?你這幾天帶我玩,不準拿助理和司機打發我。”
“嗯?這臺普爾曼是你在這邊的車?不錯,有品位,終於不開拖拉機了。”
“這幾天嚴禁你在我面前和你老公秀恩愛。”
易思齡:“……………”
這輩子沒見過比她名堂更多的女人,她隻想立刻原地打包把陳薇奇這個煩人精發配回港島。
……
當陳薇奇的私人飛機落地京城時,
一臺三地牌照的勞斯萊斯行駛在一望無垠的跨海大橋上,四周是碧藍的海水,茫茫地圍繞著。
這是除直升機外,通往隔壁澳城最便捷的路。
車後座的男人闔著眼,氣息沉默內斂,從上車起就這樣。前座的白秘書一大清晨就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膽,此時老板睡了,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莊少洲沒有睡,身體疲憊,意識卻無比清醒。其實他昨晚整夜失眠,躺在次臥的床上,隻覺得哪裡都不舒服,說不出的沉鬱。
陳薇奇就在這個家裡,可他聽不到,看不見。
她還在哭嗎?他整晚都在想這個問題,想他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太混賬了?她哭得很難過,連體面都不要了,第一次在他面前那樣激烈地,放肆地掉眼淚。
她在委屈什麼,委屈他不顧她的體面,還是把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捅破了,讓她從此以後再也裝不下去。
還是委屈他冤枉了她。冤枉?莊少洲隻覺得很嘲諷,樁樁件件,他不算冤枉她。
隻是她掉那麼多眼淚,他不可能不心疼,甚至是懊悔。昨晚深夜起來了兩次,尋來主臥的鑰匙,悄悄抹黑進去看她,一次是凌晨三點,一次是凌晨五點。
凌晨三點的陳薇奇已經睡著了,隻是睡的很不安穩,臉上殘留著淚水洇幹的痕跡,把她那嬌氣的皮膚繃緊。
凌晨五點陳薇奇睡熟了,不再翻身,隻是又恢復到縮成一團的睡姿,寶寶不知什麼時候跳進了她懷裡,被她摟得很緊很緊。
她看上去很難過,沒有安全感,山間清冽的月色灑落在她蹙起的眉心。
莊少洲沒有把唯一的小狗從她懷裡奪走,就這樣站在床邊靜靜看了她許久,被黑暗淹沒的面容輾轉過一絲說不清的溫柔。
這次一定要讓她記住教訓,他不是能任由她欺瞞哄騙的男人,至少要讓她清楚,他不是永遠那樣好脾氣好包容的。
車行駛在茫茫大海上,車內的冷氣開得很足,放著海浪的白噪音,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有種說不出的沉悶感。
直到過了關口,進了澳城氹仔區,窗外的風景開始紙醉金迷起來。
幾個從紐約飛來的投資伙伴一致要來這裡玩一玩,莊少洲作為東道主,自然要安排得一應俱全,房間、餐食、私人娛樂廳、陪玩的隨從、保鏢,安排到位就好,也不用他親自做陪。
他隻是待在港島很煩悶,所到的每一處都有陳薇奇的影子。他不想成為那種很窩囊的男人,也不想成為失去理智的男人。也許他想躲避陳薇奇是因為昨晚的他,並不是他想展現在陳薇奇面前的樣子。
他知道那樣很失態。
也知道她不喜歡。
也許昨晚那場爭吵過後,陳薇奇看到了另一個他,更不喜歡他了呢?
那唯一一點喜歡,都要沒有了。
“老板,到了。”
車開進一家遊客如織的豪華酒店,繞過幾處花園,來到一處更為僻靜園林式酒店,在vip出入口停下。
這裡的酒店往往是一個小型的世界,裡面應有盡有,酒店對全球所有遊客開放,隻是品牌旗下往往還隱藏了更為高端的系列,隻供vip客戶入住。
莊少洲睜開眼,平靜地下車。手工西服熨帖地罩著他的身體,雪白的袖口偶爾會露出腕表的樣式,這是一塊來自拉斯維加斯的百達翡麗。
他永遠懷念的一晚,那一晚,陳薇奇完整地屬於他。
娛樂場裡沒有白天和黑夜,隻有永遠明亮的燈,永遠光鮮的場面,永遠純淨的氧氣。時間在這裡流逝得很快,莊少洲陪幾位客人玩了幾把,他心不在焉,又出去抽煙,又回來繼續,輸了一些錢,籌碼流水似地推出去,按道理說腎上腺素怎麼都會有波動,隻是他平靜如水,心情並沒有更好一點。
整個時間裡,他看手機的頻率很高,但又不是玩手機,就是把手機拿起看一眼屏幕的推送,像是在等誰的消息。
一直到晚上九點,莊少洲終於忍不下,打給輝叔,問家裡怎麼樣。
他也不問陳薇奇回來沒,隻問家裡怎麼樣。
輝叔心情低落,精心打理的花無人欣賞,他嘆氣,“夫人沒有回來。您都沒有回來,夫人肯定也沒回來。”
莊少洲:“…………”
“我晚點回來。”
“您不是在澳城?現在十點了,開車回來也要過零點。不如在那邊住一晚。”輝叔其實想說,您回來也沒用,夫人早就去京城了,回來也是孤家寡人。
莊少洲站在璀璨的水晶燈下,垂眼,看指尖燒紅的雪茄頭,“我不在這邊住。再晚也回來。”
他答應過陳薇奇,不會夜不歸宿。再晚也要回家。他隻是想等陳薇奇睡著了再回去。
抱著這種念頭,莊少洲到了十一點才從賭桌上下來,風度翩翩地輸完了所有的籌碼,讓賓客都盡了歡。他說失陪,還要回港島處理一些公事,坐上勞斯萊斯,走跨海大橋,原路返回。
回到山頂別墅時已經接近凌晨兩點,輝叔打著哈欠出來迎。
莊少洲讓佣人不用把燈開滿,怕光亮太大,影響到二樓的陳薇奇。她昨晚睡覺就沒有拉窗簾,燈光會映上去。
“她睡了。”莊少洲脫著西裝,漫不經心地問。
輝叔心裡發虛,含糊地說嗯。
這種小動作怎麼瞞的過莊少洲,他眯了眯眼,“到底。她還沒回來?”
輝叔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在莊少洲的威逼之下,隻能說:“夫人早就走了,中午就派人來清行李,大包小包地運走。”
莊少洲的一顆心驟然跌到谷底,“她回陳公館了?還是瑰麗。”
陳薇奇要和他分居?她這女仔……就這麼狠心?
輝叔幽怨地看向莊少洲:“夫人去京城了。下午的飛機,現在早就到京城了。”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通知我!”莊少洲語氣很沉,有訓人的意味。
輝叔:“我若是提前告訴您,夫人就再也不回家了,少爺您就不能讓讓夫人嗎?非要把夫人氣走!”
莊少洲:“…………”
所以陳薇奇是一聲不吭,離家出走了。莊少洲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領帶結,沒有動,指節處逐漸發白。
他沉默地站在客廳裡,燈沒有開滿,客廳並不明亮,像晨昏交界的傍晚。莊少洲站了很久,久到輝叔都有些害怕了,怕少爺瘋了。
莊少洲本來要解領帶,最後松手,把領帶系得更緊,然後重新把外套穿上。
“幫我訂去京城的機票,最快的那一班。打電話給Mike,問他陳薇奇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