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奇在易思齡準備的豪華套房裡喝到半醉,寬大的茶幾上堆滿了食物,吃得差不多了。
都是陳薇奇在港島沒有吃過的,她覺得新鮮,嘗了很多品種。
和易思齡鬧了一整晚,再多的煩惱都消失了一半。
陳薇奇沒有喝醉,還有意識,易思齡這個酒鬼菜雞已經喝到說胡話了,連謝浔之親自來接她,她都認不出來,鑽進自己老公懷裡各種撒嬌,還把謝浔之喊成陳薇奇。
陳薇奇非常無語,吃了一嘴的狗糧,翻白眼,讓保姆扶她起來進臥室。
一點都不想看這兩個人秀恩愛。
“Mia不勝酒力,沒喝多,不到一瓶,麻煩謝先生照顧她了。”
謝浔之頷首,對陳薇奇禮貌說:“謝謝你照顧她。”
易思齡的老公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和港圈裡那群男人不同,非常的東方式,儒雅嚴肅,是那種能讓人感到敬畏的男人,但是這種男人對待易思齡卻格外溫柔,大半夜兩點,說來接就立刻來接,一秒都不耽誤。
陳薇奇回臥室時,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男人把易思齡打橫抱起來,像抱珍惜的寶貝,或者抱一隻柔軟的貓。
陳薇奇勾了勾唇,收回視線。她想到莊少洲也是這樣抱她的,抱過無數次,隻是莊少洲此時不在。
也不會在。
他發了好大的脾氣,那樣高傲的男人,被她又打了一耳光,大概這幾天都不會想理她。
陳薇奇吐出一口
酒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吩咐保姆去給她放水洗澡。洗完澡後,陳薇奇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伴著濃烈的酒香,她睡得很舒服,但沒有睡得很沉,她有些認床。
保姆Linda已經把客廳裡收拾得幹幹淨淨,然後熄了燈,躺在主臥的沙發睡下,沒敢回樓下的次臥。大小姐喝醉了,她要隨時守著,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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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裡很安靜,保鏢都住在隔壁兩間房,現在是凌晨三點,這座大都市仍然燈紅酒綠,川流不息,像一頭不會輕易入眠的怪獸。
一直到凌晨四點多,接近五點了,套房門外有人敲門,Linda猛地驚醒,隨後她手機裡收到一條來自輝叔的消息:【Linda,少爺來了,就在門外,麻煩你開一下門。】
Linda驚訝,輕手輕腳地下樓,從貓眼裡探了探,果然,姑爺就站在門外。
老天爺,這是鬧哪出哦?
她連忙把玄關的燈揿亮,旋開保險鎖和門鎖,畢恭畢敬地把人請進來。
莊少洲進來,沒有說什麼,隻是問了幾句陳薇奇今天做了什麼,Linda一一如實匯報,隨後Linda就被輝叔請出了套房。
Linda有些擔心,輝叔搖頭,示意她沒事。
套房門重新關上,這次,隻有莊少洲在這。陳薇奇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渾身被酒精燻得格外熱,聽見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她隻當是Linda,沒有睜開眼。
莊少洲已經瀕臨疲憊的邊緣,從昨日開始一直到今天凌晨,其實算起來已經是新的一天了,這三天裡,他至多睡了七個小時。
坐在嘈雜的民航裡,即使是頭等艙也休息不好,飛機的引擎吵得他難受。
現在,他看見陳薇奇安穩地躺在床上,一顆心才稍稍落地。
他舒了一息,走過去,坐在床沿,指尖探了探陳薇奇的額頭,隨後倏地頓住,怎麼這麼燙?還流了好多汗。
他繼續把手伸進被褥裡,摸到一片汗水。
陳薇奇隻覺得有人在摸她,很不高興地扭了下身體,可很快,一條幹淨的毛巾在她身上擦拭,把燥熱的汗水帶走,隻剩下幹爽和清涼,鼻子裡嗅到了好聞的佛手柑香氣,但這種佛手柑不純粹,似乎還沾上了風塵僕僕的氣息。
“唔……Linda……你在幹嘛……”陳薇奇感覺頸部在被人用細膩的東西擦拭著,然後是胸口,腋下,腰肢…
她忽然在醉意中睜開眼。
黑沉沉的房間裡,隻有幾絲幽暗的光,勾出幾筆深邃的輪廓。坐在床邊的並不是什麼Linda,而是一個面無表情卻專注為她擦汗的男人。
陳薇奇閉上眼,又睜開,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隨後遲疑地出聲:“………誰?”
莊少洲停下來,冷淡地看她一眼,磁性的嗓音很沙啞,“你希望是誰。”
陳薇奇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時間幾乎落下熱淚。滿腦子都是他為什麼要來。
她聲音哽咽,“我們不是吵架了嗎,你來幹什麼。”
莊少洲繼續擦她胳膊上的汗,很溫柔,“吵架了你也是我老婆。”
夜色包容著他們,沒有那晚的劍拔弩張,更沒有那晚的爭鋒相對,一切激烈都被沉澱了下來。又或許是他們都覺得沒意思,吵架沒意思,冷戰更沒有意思。
“陳薇奇,下次你還要離家出走,我不會來找你了。”莊少洲忽然開口。
陳薇奇的眼淚無聲流下來,“我沒有離家出走。”
“輝叔說你搬走了七個行李箱,不是離家出走是什麼。”
“我隻是換一個地方,想想我們的未來。”
她的聲音在夜色中輕飄飄地,哽咽著,莊少洲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哭了,隻是不戳破。
想想他們的未來。
這句話份量太重,也太嚴肅,莊少洲一時心髒都被揪緊。一場吵架而已,值得她想這麼嚴肅的問題嗎?
值得這樣認真嗎?
她要怎樣的未來,要分居,要離開,還是要……?
莊少洲忽然五指收攏,狠狠攥住那塊沾滿了陳薇奇汗水的毛巾,他冷聲地,甚至是警告:“陳薇奇,你想都不要想。”
陳薇奇:“我想什麼?”
莊少洲深吸氣,“分居,搬走,或者離……”他沒說這個詞,不吉利,“總之你做夢。”
陳薇奇忽然笑了聲,流著淚發笑,在這寂寂的夜色裡,有些令莊少洲抓不住,她太飄渺了。一條人魚遊進了他的領海,可也不一定屬於他,她想走,他根本留不住。
就在莊少洲想著對策的時候,陳薇奇掙扎著坐了起來,雙臂環住他的頸,這樣親昵的姿勢,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要釘入他無恥的靈魂。
直到莊少洲想要避開這種審視,陳薇奇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必須正對她。
莊少洲沒說話,沉沉地呼吸她身上甜暖的香氣。
陳薇奇聲音輕輕地,很溫柔,非常平靜:“你說的借車是我借給一個朋友,她拿這臺車去接了周先生吃飯。我若是對周先生還有意思,為什麼要借給別的女人車,讓她去接周先生?你說的在紐約,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那不是我的心裡話,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沒什麼好對別人抱歉的。”
莊少洲靜靜地看著她。
陳薇奇滾了下被酒水浸過的喉,眼淚流下來,“我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有這麼多誤會。抱歉,莊少洲,是我讓你誤會了這麼多。我今晚想清楚了一件事,一定是我之前的表達有誤,讓你產生這麼多這麼多的懷疑。那我現在有必要重申一次,你聽清楚。”
“我說的喜歡你,是隻喜歡你一個人,是唯一的,確定的,百分之百的喜歡。你聽懂了沒有,如果沒有聽懂,我就再說一次。”
陳薇奇的手掌貼在他溫熱的臉頰,感受到了他輕微的顫意,一字一頓:“我喜歡你,是隻喜歡你一個人。莊少洲,你對我來說很特別,我不喜歡拿你和誰做比較,如果你非要讓我比——”
莊少洲一時連呼吸都沒有了,心髒好似在攀登什麼極限。
“你是我陳薇奇最愛的男人。”
陳薇奇把無名指的戒指拿給莊少洲看,夜色裡,那顆藍鑽熠熠生光,像跳動的藍色心髒。
第82章 別不愛我 他百分之百相信
凌晨五點的京城,在將醒半醒之間,天空藍得幽邃,深冽,像一汪山林深處的潭水。遙遠的天邊泛出一絲寂靜的橙色,預示著太陽即將升起。
套房的臥室裡視線仍然黯淡著,依舊無法阻擋這顆藍色鑽石折射出絢爛的火彩。
莊少洲怔在原地,雙眸被一抹火彩刺中。
陳薇奇說愛他,最愛他,是唯一的,確定的,百分之百的愛與喜歡。她說得太直白,太突然,沒有給他任何準備。
心髒經過了兩天兩夜的煎熬,原以為要墜落谷底,可是就這樣被陳薇奇接住,拿了起來,放在溫柔沉浮的海面,他一時無法承受這種巨大的心想事成的狂喜,安靜得有些不合時宜。
原來她說愛是這樣的。
他想要的,期待的,一直以來陰暗地渴望著的安全感,在此時此刻被完全地填滿。
莊少洲握住陳薇奇的手,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磕碰了一下,另一隻手穿進她凌亂的發絲中,掌住她的後腦勺,把她壓過來,和他互相碰著額頭。
“陳薇奇……寶貝……”他喉嚨有緊窒之感,發出來的聲音像鋼琴最低沉的音區,一股熱流直直衝向鼻腔,冒出酸澀的滋味。
“謝謝寶貝……”
“我也愛你。”
“比你愛我更愛你。”
“百分之一千一萬……”
莊少洲閉著眼,不停地用鼻尖碰她的鼻尖,氣息亂烘著她,一連串的親吻印在她眉心,鼻梁,臉頰,下颌,像一隻虔誠表達愛意的動物,隻能用這種原始的方法。
陳薇奇沒有動,任由他親她,直到他要吻上她的唇,她抬手擋住。莊少洲頓了一下,被陳薇奇拒絕,一時怔住,那些刻在骨子裡的強勢
和徵伐都想不起來了。
像是被一隻被她徹底套上頸圈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