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養個太子當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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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青棠笑了笑,道:“黑爺謬贊了,我一女子,哪能當得了織造局的家,不過是織造大人辦事,需要人幫忙罷了。不過別人來也就罷,我與匯昌票號是老交情,這個人情不能不做。”


  說著,她讓人拿來一個錦盒,將錦盒交給黑爺。


  黑爺沒有打開看,就心知肚明是什麼,連忙道:“謝顏東家,您是不知我身負使命而來,就怕來了後臉掉在地上,感謝顏東家給臉面,萬分感激,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黑老九幫忙,隻管說,定不負所望。”


  顏青棠自然不會傻得把對方話當真,說白了不牽扯利益還好,不過是順水人情,若是牽扯利益,總要經過一番權衡斟酌的。


  不過表面上她肯定不會這麼說,一番客套話之後,送走了對方,她則又命人備車,準備去一趟織造局。


  到了織造局,果然黎泍在。


  兩人一番交談,顏青棠還好,黎泍一臉愁容。


  他本就是個沒甚主見的人,當家做主不行,照著辦事勉強,不然也不會偌大一個織造局,比他小的官都被下獄了,獨他逃過一劫。


  “顏東家,這可如何是好?這眼見沒幾天就到日子了,難道開市真由我倆來?”


  顏青棠也不知這小老頭是真機靈還是真膽小,他特意說出‘我倆’,就是在表現我沒有想搶功的意思,還是以你為主。


  “光開市哪夠,沒聽你家大人說,要把一切都準備好,隻等他帶著海商回來?”


  信到後,顏青棠拿給黎泍看過,自然是裁去了後面一半,隻留下前面一半給他看。後面一半說得全是一些思念之語,閨房之言,也不知他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話。


  “那東家的意義是連著開衙一起辦了?”黎泍詫異道。


  顏青棠點頭說:“若真如他所言,是帶著洋商一同歸來,是時光指著些商人哪能夠,若人家要當場交易怎麼辦?索性要驚世駭俗一把,不如一起辦了。”


  “這——”黎泍連連捋胡子,就他那點山羊胡,快被他給捋禿了,“小老兒實在惶恐,這般大的事,各司部衙署肯定要來人,小老兒實在怕擔不了大梁啊。”


  “你擔不了大梁,難道要我出頭露面?是時你織造局的臉往哪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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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後伸手是背後的事,可大庭廣眾之下冠冕堂皇地操持朝廷一個衙門的開衙儀式,那才真叫驚世駭俗。


  是時世人口水把她淹了是小,估計還要如那人賣慘時所言,無數大臣上奏疏彈劾她。


  “那……”


  “不要猶豫了,隻能是你。”


  顏青棠站起來,丟下話後便離開了。


  與此同時,三艘海船正在大海上航行著。


  為首的船頭上立著兩個人,一個人正是紀景行,另一個人竟是竇風。


  此時的紀景行並不知曉,顏青棠還以為自己被仙人跳了。而竇風也不知道,家裡有個女人跑了。


  “你回去後,可千萬給老子擔著,老子這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幫你。”


  紀景行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竇風也是個妙人,嘴裡罵得比誰都兇,當初他化身為景去找他談筆生意,聽說事辦成後有三萬兩銀子可拿,他竟二話不說拍腿就幹了。


  後來他告知對方他要做什麼,又露出真面目,說自己是現江南織造端王世子,竇風除了嘴裡抱怨連連,竟沒有撂挑子。


  要說他不認識太子,或是不認識端王世子,紀景行是絕不相信的,但他實在沒有印象,何時何地見過此人。


  是的,這大半個月裡,兩人先是假冒走私商,去找洋商買了批火炮和火繩槍,用的還是顏青棠給的那筆銀子。


  又帶著揚州衛的兵,把近海濱這一片掃蕩了一番。


  不光如此,他們還把大戢山島給搶了。


  這座大戢山島就是之前竇風領著景出海交易時,所見到的那座島,島上還有洋商設的交易所和稅所。


  紀景行想過了,想要逼著洋商不跟走私商進行交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沒地方交易。


  這邊砸了碗,那邊上一桌豐盛的席面,就不信他們不上鉤。


  所以搶下大戢山島後,紀景行並沒有驅趕那些洋商,反而十分溫和的召見了他們,告訴他們此乃大梁境內,不允許走私交易,從這座島出發往前大約兩三天的路程,便可進入長江口,由此可到蘇州。


  蘇州是整個大梁絲綢最多的地方,在那裡他們可以買到各種物美價廉的絲綢,以及各種樣式精美的物什。


  但前提是你得去,還有就是要在朝廷的監管下進行交易。


  洋商敢反抗嗎?


  根本不敢!


  這大梁來的貴人實在狡詐了,這邊笑眯眯跟他們說著話,那邊一群窮兇極惡的兵卒,主要是竇風帶著人,竟當眾處置那些不聽話想反抗的倭商,叫聲十分悽慘。


  洋商們什麼也不敢說,隻能老老實實收拾行囊,坐著船跟在後面,準備去蘇州見識一下所謂的大場面。


  一艘大船,裝了一船的洋商,如今都在後面跟著呢。


  所以此舉無疑是砸了竇風吃飯的碗,畢竟以前他可是靠著走私貨賣給洋商賺銀子,如今隻為三萬兩銀子,就把自己的飯碗砸了,未免也太過物美價廉。


  “你也別怪我收你銀子,這指揮使可不好當,朝廷多年無戰事,衛所的兵是一年少一年,其他人個個都領著空餉呢,老子揚州衛卻是滿員。這麼多口人指著吃飯,老子不撈點油水,怎麼過活?”


  扯闲話的間隙,竇風還不忘裝模作樣在‘端王世子’面前做下好人,順便標榜下自己。


  紀景行除了搖頭嘆笑,還能做什麼,現在的他歸心似箭。


  “你真打算把這些人直接領回蘇州?你說的那海市如今弄得如何了,光指著那惡婆娘能鎮住那一群豺狼虎豹?”竇風好奇又道。


  “她肯定行,等我們回去後,大概一切都準備好了,說不定趕得正是時候。”


  竇風瞅了瞅他神色,隻覺得這樣的男女真得好惡臭,可轉念一想,家裡也有個婆娘等自己,如此心裡才平衡下來。


  “希望你這次能順利做成吧,老子幾乎能想象出卞青那老匹夫和老子那便宜幹爹看到這一幕,會驚成什麼模樣。不過還是那句話,到時候你可得給我擔著點,我可是潑上身家性命才幫你的。”


  “你盡管放心。”


第80章


  ◎刁難、歸來◎


  九月二十二, 宜開市、破土、成親、交易、安床。


  旭日東升,此時的海市交易所外已圍滿了人,長長的木柵欄安了兩排, 將前來圍觀的人們擋在了廣場之外。


  交易所外的空地上, 插了兩排旗幟。


  這開衙立旗乃朝廷慣例,旗子顏色的不同,昭告著衙門等級的不同, 以及官員身份的不同,總之各有一套規制。


  按制織造局儀同三司,可海市衙門乃織造局下屬一級衙門,本身還沒經過朝廷官面上的欽準, 怎麼捯饬都不合適,可若是場面太小, 弱了織造局的威風也不合適。


  黎泍翻遍舊例,又就著對新織造大人的了解, 覺得還是辦得隆重些威風些更好, 可這小老兒膽子小,杵在顏青棠面前絮叨了半天,就是拿不定主意。


  最後還是顏青棠拍了版, 說就用織造局開衙時的儀制。


  於是給蘇州各司部衙署一一發下告貼, 又準備了三牲及各種祭禮,才有今日這場面。


  此時吉時已到,由穿著官袍的黎泍暫領首位,身後是穿著吏員服的趙金牙和李貴一幹人等。


  在各司部衙署官員的觀禮下, 先祭天再拜地, 再經過一套繁瑣的流程, 這開衙儀式算是告成了。


  這期間, 顏青棠並沒有露面,而是隱在左側樓上觀看。


  今天來的官員是真不少,至少各司部衙署的主官都到場了,算是給了織造局很大的臉面。


  甚至連卞青都來了。


  至於來人是個什麼心情,反正顏青棠也看不到,做不出任何猜測。即使眾人都心中皆不是滋味,那也是紀景行的事,與她無關,自有他自己善後。


  等到開衙儀式罷,諸官才將目光投在眼前這座建築上。


  但見其佔地面積頗大,由四座高闊壯偉的兩層樓組成,每座樓目測縱深有二十多米,寬度也有近四十米。說是兩層,其實總共加起來比一般的三層還高,可謂是龐然大物。


  “諸位大人,快請進來喝茶,一會兒還有海市的開市儀式。”


  一眾官員被請進去,這邊海市的開市儀式也開始了,這次顏青棠就不得不露面了。


  廣場外的青石板路上,此時已經聚滿了人和各式車馬。


  明明場面擁擠嘈雜,卻無人敢出聲抱怨。


  沒看到前面插的官旗,那邊空地上停的官轎和車馬?估計今日蘇州城裡數得上名號的官都來了,他們不過是群平頭老百姓,可不敢在這種場面跳囂。


  一個小商正與身邊的友人說話。


  “你說咱們按照俗世開業典來賀,這般處事會不會失了場面?”


  “失了什麼場面?別忘了前日顏東家去了商會一趟,雖沒有明說,但特意提點讓咱們今日都到場,捧個人場就是,難道你就不好奇這海市長啥樣?”


  當然好奇,不好奇,今兒也不會來了。


  現在站在這裡的,甭管是帶著車馬,還是帶著僕人,幾乎每家都抬著一塊扎了紅綢的大匾額。


  其上寫著些例如財源廣進、一帆風順之類的吉祥話,這是蘇州這的老慣俗。


  可什麼時候才能讓他們進去?


  小商們正想找大商們打聽打聽消息,這時柵欄裡走來幾個吏員打扮的人。


  其中一個正是趙金牙。


  “趙爺,這可不得了了!”有熟悉的商人跟趙金牙打招呼道。


  以前再是金牌牙人,也是直呼其名,如今則改稱爺了。


  趙金牙笑得見牙不見眼,嘴裡的大金牙更加顯眼了。


  “瞧瞧,這是都說得什麼話,都是老朋友老交情,各位都快進來吧,顏東家讓我專門來迎你們。”


  隨著眾商魚貫而入,攔著路的木柵欄也撤走了,便有無數百姓圍觀而來,場面開始熱鬧起來,敲鑼打鼓,高翹獅舞,一派喜氣洋洋。


  鞭炮不絕於耳,聲聲興隆。


  門前的禮儀唱名道:“盛澤顏家來賀——”


  “常州趙家來賀——”


  “鎮江齊家來賀,嘉定劉家來賀——”


  每一聲都拉得極為長,這聲音落到裡面落座的大人們耳裡,無端就添了不喜,隻覺得堂堂織造局海市衙門,竟弄得門庭若市,人來客往,庸俗不庸俗?


  可他們恰恰就忘了,這海市做的是買賣,既然做買賣自然圖個喜氣人氣。


  “匯昌票號來賀——”


  “松江柳家來賀——”


  幾乎每一個到場的商賈,都被唱了名,錯錯落落竟唱了兩刻鍾都還不止,還在繼續。


  聽得這一眾大人們是眉心直跳,螞蚱再小,多起來也不得了,這到底是來了多少人?


  可這些人顧忌顏面,自然不好站起來出去望兩眼,便有人看向黎泍道:“黎大人不帶我等四處去瞧瞧?”


  黎泍哪裡招待過如此多官員,其中不乏他平時見都見不到的大官,早就是冷汗直冒,聞言忙道:“諸位大人,快隨本官來。”


  樓下,顏青棠正出面招呼著前來道賀的各大商,見人到的也差不多了,正想領著眾人四處看看,突然從樓上下來這麼多官員。


  黎泍走在最前面,一見顏青棠便忙招呼道:“顏東家,諸位大人想四處看看。”


  諸位大人想四處看看,你就帶著人去啊,之前明明說好的一人負責一邊,如今看這樣子就是這小老頭露了怯。


  可當著人面,顏青棠也不好說什麼,隻能落落大方衝眾官施了一禮,又道:“那諸位大人,請隨民女來。”


  對於這顏家的女東家顏青棠,許多人早已是如雷貫耳,如今才見得真顏。


  她穿著一身淡紫色如意紋對襟褙子,玉白色繡花鳥裙襕的馬面裙,一頭烏發梳著簡單的垂髻,其上隻插了一根白玉簪。


  光潔飽滿的額頭,白皙紅潤的肌膚,其姿容十分出色,氣質卻清冷素雅,堪為國色天香。


  而引人矚目的並非她出眾的長相,而是其言行舉止中透露的落落大方,又不失儀禮。


  要知道,連黎泍這個六品官都受不住這麼多大人的威壓,更何況是個弱女子?


  偏偏對方目光平靜,不卑不亢,似不以物悲不以物喜。


  不禁有人將目光移到顏瀚海身上。之前江南織造端王世子那場當眾搶親,可是為眾人津津樂道多時,如今這正主兒撞在一起,這麼平靜真合適?


  顏瀚海眸色微微一暗,大家都往前邁步時,他故意落後了一步。


  另一邊,顏青棠自然沒漏下這些大人們眼裡的機鋒,不過這般場合她隻能當做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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