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梳
3950

  很……性感,撩得人耳膜痒痒的。


  與此同時,姜窕的微信提示音也從衣兜裡蹦了出來。呃,要回去了。


  傅廷川掛斷電話,轉眼看姜窕,她臉蛋上的紅暈已經褪去,此刻沒有一點血色,隻餘受驚後的蒼白。


  她的手腕上,一圈發紅的印子。隻有他才清楚自己剛才多用力。


  他有些難堪,也對面前的這個女人……感到抱歉。


  傅廷川從躺椅上坐起來,無聲地長吸一口氣,說:“對不起。”


  “沒事……沒關系。”雖然不知道他在歉疚什麼,姜窕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


  傅廷川剛才的反應的確不尋常,但也能理解。有部分人入睡後相當警惕,對於一些接近的事物都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尤其傅廷川還是風頭浪尖的大明星,平日的壓力,也一定很大吧。


  “我睡眠,不太好,有些起床氣。”這位姓傅的演技派又試圖撒謊了,就是臺詞說得有點艱澀。


  ……果真是睡不好,剛才被她吵到了,才遷怒到她身上的啊。


  姜窕立馬開啟「粉絲為偶像操碎了心」模式:“你平時睡眠很差麼,睡覺前可以喝杯牛奶,吃褪黑素,聽輕音樂也行啊。”


  傅影帝:“……”


  愧疚,深深地愧疚感。


  從他清楚自己有這個心理疾病開始,最擔心的事還是要發生了。


  他很害怕自己會成為他最反感的那類男人,完全被下半身操縱,喪失理性的思考和決斷。


  拍戲以外,如果他想吻一個姑娘,那一定是因為愛她,而不完全是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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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廷川轉移話題:“徐徹剛剛打電話給我,導演叫,要回去了。”


  “是啊,我們人也叫了,”她晃晃手機,一片白光從她半邊臉飛逝而過:“一起走?”


  “嗯,”傅廷川站起來,理好毯子,掛在臂上:“走吧。”


  **


  最後一場戲拍得很快,做完收尾工作,姜窕就回酒店了。


  路過前臺時,有個妹子叫住她,說:“姜小姐,有你的快遞。”


  姜窕走過去,看了下寄件地址,美國。


  孫青在她身邊,麻木的樣子:“肯定又是彩妝。”


  姜窕嘴角微勾,是啊,應該是她代購的東西到了。


  回到房間,姜窕從抽屜裡取出小刀,和所有深愛著網購的女性一樣,手起刀落,刀刀要害,十幾秒就拆箱成功。


  扯掉泡沫,裡面東西的包裝盒完全呈現出來,是她上個月底訂購的Bobbi brown的2015秋冬限量眼影盤。


  九個顏色,都是很冷靜古典的色彩。有啞光的,能抹出濃鬱的夜色;也有亮片的,終會成為眼皮上的星空。


  這個系列的名字叫銀致魅夜。當年Bobbi和全家去南非旅遊,那些鋪天席地、富有生命力的植被,令她深受感動;而最讓她難忘的,還是布滿繁星的璀璨夜空,那是在鋼筋森林裡看不到的極致夢幻和美景。


  “銀致魅夜”的靈感便來於此。


  真是應景的產品啊,姜窕盯著這盤眼影,盯得出神,回憶著和男神散步回來的那段路,那片夜晚。


  一雙影子並在一起,一高一低,一男一女。


  兩個人都沒說話,秋深露重,心卻是自在而溫暖的。


  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姜窕的身體裡在煮糖水,有些甜蜜沸騰著,要溢出來。


  這麼開心地想著,她站起身,找到一大塊空著的桌面,把眼影放上,放近手機,照相。


  她全方位、多角度地拍下好幾張,客房裡光線是暖橙色的,畫面自帶濾鏡。


  姜窕也沒修圖,彩妝盤、唇膏之類的東西,她基本會保持原貌,防止色差,再分享到微博。


  她登大號的次數不算多,一周可能才分享一樣產品。


  她還沒用過這盤眼影,說不出什麼心得,隻是想發泄心情,於是配了幾個字:


  “在今夜撞上星星。”


  發上去沒幾分鍾,下面立刻湧出幾十條小天使的評論,好幾個都在問:女神最近好文藝,總發這種我們看不懂的東西,就一句話,芭比布朗的這個眼影,到底好不好用?


  姜窕挑了個回復:還沒用,但買來也不後悔。星空本身就很容易讓人喪失理智了,不是嗎?


  不是嗎,是啊。


  姜窕在心裡回答別人,也回答自己。


  **


  2016房裡,傅廷川支走徐徹,在沙發坐了一會。


  小米團就靠在他身邊,像一團白色的小雲朵。


  男人撫摩著它的腦門,它就舒服地眯起眼,身體裡傳出愉快的嘟嚕嘟嚕聲。


  完成每日的“主僕情誼”維系工作後,傅廷川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聯系人。


  他手指一頓,有些遲疑,不大情願按下撥出鍵。


  他已經很久沒聯系過這個女人了。


  再一次打電話給她,意味著,他又“病入膏肓”了……實在沒辦法,不得已而為之。


  “小川兒,你又發病啦?”果然,對方一接起電話,就如此直接粗暴地說道。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好,喊一聲“陸教授”。


  傅廷川坐到寫字臺前,手撐著額頭,有點身心疲憊地說:“是。”


  “說下具體情況。”電話那邊的女人沉聲道。她是傅廷川的主治醫生,心理學教授,叫陸水仙,五十多歲了,卻保養得極好,和三十歲人似的。


  “嗯,”醫生是最不能隱瞞病情的對象,傅廷川整理了下語言,一五一十陳述出來:“是這樣的……”


  他把進組後認識姜窕,見到她的手,以及那些……生理反應的突發情況,直至今晚險些失控的過程,全都告訴了陸水仙。


  陸水仙沉靜幾秒,問:“在這之前,你多久沒有對女人的手有過性.衝動了?”


  傅廷川略作思忖,答道:“半年左右吧。”


  “是挺久的了,我還以為你好了呢,”對面的陸教授嘆氣:“其實,戀手戀足這些,在心理學裡是很常見的性.反應,一般情況下不用治療的,畢竟人類的性.滿足來自各個方面。很多男人看見翹屁股,大奶.子,小蠻腰,細長腿也會硬呢,但你固執地認為這個情況影響到日常工作和生活了,所以特別急切地想治好。”


  “是,”傅廷川把玩著桌上的一支金屬鋼筆:“也很影響我在感情方面的判斷力。”


  正如陸水仙所言,傅廷川之前曾進行過長達一年的系統脫敏治療,也略有成效。半年沒復發,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耳畔有紙張摩擦的輕響,陸水仙似乎在翻資料:“之前這半年裡,你見過你認為好看的手嗎?”


  傅廷川回憶少頃:“有吧。”


  “沒刺激?”


  “沒,準確說,沒什麼大的刺激。”


  “也就是說,”陸水仙嘭一下合上書:“讓你舊病復發的根源,就是你說的那個化妝師的手是吧?”


  “應該是。”


  “她手很好看?比你以往見過的女性的手都要美?”陸教授開始問診。


  “對。”傅廷川不假思索。他生活在這世上三十年有餘,因為怪癖的關系,對女人手部的關注度會異常高,也會在心裡有比較。姜窕那雙手,的確是他所遇到的,最合眼緣的。


  陸水仙困惑地嘶了下:“我懷疑啊,經過之前的治療,你的眼光也變高了,不會像以前那麼飢不擇食,當然,飢不擇食這個詞誇張了點,哈哈。你這次會有反應,是因為之前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手,我現在急需確定一件事,就是接下來你看到更漂亮的手,會不會帶給你更加強烈的刺激?”


  “怎麼確認?”傅廷川問。


  “你等下,我想想,我需要個能拿來比較的例子,”電話那頭的女教授陷入沉思,突然,她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我也記著有這麼一雙手,作為女人,我看了都有點怦然心動,羨慕嫉妒,應該能和你那個化妝師的手比一比……要不這樣吧,你去瞧瞧我說的那雙手,然後來回答我的問題。”


  “行,怎麼做?”


  “你玩微博的吧,我記得你玩的。”


  “偶爾看看。”


  “那行,你現在打開客戶端,去搜個博主,名字是combing,c-o-m-b-i-n-g。”


  “嗯。”


  陸水仙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拼寫著,生怕出錯。


  傅廷川開免提,也跟在後面一一鍵入,最後按下那個小放大鏡圖標。


  相關用戶出現在屏幕最上方。


  陸水仙在那邊同步指揮:“第一個就是它,點進去。”


  傅廷川應要求進入,這位名為“combing”的博主的頁面隨即出現在眼前。


  白茫茫的背景,很幹淨,頭像是一把水彩手繪的梳子。


  他把頁面往下劃拉,全是一些女人化妝品的內容,雜七雜八的,看不懂。


  他索性點開一張大圖,緊接著,男人的拇指頓在那,良久都沒再動。


  “怎麼樣?看到了嗎?有你那個化妝師的手好看嗎?說起來,這個博主也是個搞彩妝的,是不是愛化妝的手都好看,我可喜歡看她的分享了……”陸教授嘮叨著,似乎要說個沒完沒了。但很快,她發現電話那端,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靜了。


  “小川兒,你還在嗎?你撸去了?”


  “……我在。”男人這才沉悶地出聲。


  “怎麼樣,有結果嗎?”


  “……”傅廷川有些鬧心。他要怎麼回答?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combing:梳理,comb(梳子,梳頭)的現在分詞;


作者:傅老板,可以偷偷舔屏了,開心嗎,滿意我的安排嗎?


傅廷川:滾


  ☆、第十四章


  幾天後,無錫迎來了秋分後的第一場雨。


  導演組當即決定,把薛紹的一場雨戲提前到今天來拍,正好還能節省一筆人工造雨的經費。


  這場戲的前情是,薛紹的長兄薛顗,參與了宗室李衝的謀反,事敗,薛家受到牽連。


  太平提前得到消息後,跪在地上淚水漣漣,懇求薛紹逃去別處,遠走高飛。武則天正在氣頭上,哪怕先避避風頭也好。


  彼時的她,已有第四個孩子的身孕。


  薛紹掛念妻兒,不願走,隻言公道是非自在人心。


  但他拗不過生性固執的太平,隻好駕著她特意找來的快馬離開。


  那天,正落著雨,蹄聲踏踏,薛紹滿目模糊,也不知是雨是淚。


  走到半途,男人幡然停駐,拽緊韁繩,掉轉馬頭,又快鞭返程。


  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他的過去,他的家庭,他的太平,那個陪伴他好幾個年華的小姑娘,他心愛的小公主,他舍不得她,他要重回她身邊。


  也是這個難以訣別的回首,薛紹永遠離開了太平。


  他被武皇的衛兵在薛府門口截走,再後來……就和史書當中記載的一樣,身受重刑,傷逝獄中。


  至死,他都沒再見過太平一面。


  拍戲的地方是太湖附近的一片大草場,很空闊,附近沒什麼建築。


  沒建築也就意味著沒避雨處,負責這場戲的B組,隻能臨時搭建出一個雨篷,不算大,勉強能囊括所有的設備和工作人員。


  劇務從馬舍租來一匹很俊逸的馬,身形健碩,鬃毛飛揚,周身都是油亮的純黑色,像從國畫裡跑出來的一樣。


  它被馴養員牽著,帥氣的小樣兒,吸引到不少人類女性的青眼。


  棚外還是毛毛雨,迷迷蒙蒙的,很沒勁,沒有劇情想要的設置和氛圍。


  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等雨再大一點。


  傅廷川來這有一會了,他一身文服,坐在那,熟練地佩戴著各種防護措施,護膝,護腕綁腿等。


  劇組一向都本著“能不騎馬就不騎馬”的原則拍戲,但傅廷川這個演員,一向都本著“要騎馬就一定會騎馬”的原則拍戲。


  為求真實,他早幾年特意去學過馬術,騎馬戲從不用馬師替身,也不假騎靠後期,基本都是親自上陣。


  技術再好,也要懂得保護自己。


  完成一切,男人站起身,掸落寬大的衣袂,又回到那個公子如玉的模樣。


  姜窕待在一旁,假裝百無聊賴地看手機,實際上會時不時地,偷窺下傅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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