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玫瑰與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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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開口:“為什麼你覺得兇手這次會對黃雅禾下手?”


  紀依北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記得剛才老板說兇手昨天就辭職了嗎,我懷疑他已經準備好徹底做個了斷了,所以,那個指紋不是他不小心留下的,而是特意的,兇手因為女友的事極度厭世,這可能是他對警察的挑釁、鄙夷。”


  “……哦,餓了,去哪吃飯?”


  “……”


  晚上十點多,24小時便利店內燈火通明。


  夏南枝記得以前讀書時這塊兒地方是一家很有格調的西餐廳,她每次去上學都會經過這。


  以前讀的學校是初高中部一體的,她在初中部,紀依北在高中部,每天下午五點這條道上都被來接孩子的車輛堵得水泄不通,西餐廳門口根本沒有車位被人停車,生意一直不好。


  也難怪現在成了便利店。


  夏南枝坐在店面前面的秋千上,輕輕用腳蕩著。


  這秋千也是西餐廳的遺物。


  冷風把她露出來的腳踝吹得冰涼發白,街上是另一番夜生活的盛況。


  夏南枝抬眼,看向蹲在垃圾桶邊、捧著一碗方便面呼嚕呼嚕吃的男人,然後忍無可忍地深吸一口氣。


  昨晚紀依北對她說送她回家,然後用她手機叫了輛出租車。


  今晚紀依北對她說請她吃東西,然後帶她來了便利店問她要三明治還是方便面。


  腦殘。


  那邊“腦殘”已經吃完了方便面,扔進垃圾桶裡,滿足地站起來,伸出手對著夏南枝招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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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餓啊?”


  “…不餓。”


  剛才的默契配合讓紀依北對這個妹妹變了看法,甚至都生出幾分惜才的情緒,樂呵呵問道:“哦,你們做演員的平常都不能多吃吧?辛苦辛苦。”


  “……”


  夏南枝黑著臉,拖著沉重的腳步徑自上了車。


  砰。


  門被重重關上。


  紀依北拎著一大袋給加班兄弟們帶的伙食,一塊兒上了車。


  “你剛演技不錯啊。”


  夏南枝斜睨他,帶著嘲諷說:“不如紀隊風流。”


  誰知他欣然接受了這個評價,還心情不錯地補充一句:“風流不下流,過獎。”


  最後到了小區,這位恬不知恥自稱“風流不下流”的紀隊貼心地把女同胞送到了家門口,還苦口婆心叮囑了好幾遍千萬別給陌生人開門。


  ——


  正月15到17三天,每天早上都出現一個受害者,第四天早晨,全城戒備,尤其對黃雅禾的保護。


  為了防止形勢不受控,別墅周圍已經布下狙擊手,別墅內也安排下幾位持特警,就等著兇手自投羅網了。


  此時的辦公室內,紀依北仔細看前三例案子的細節。


  顯然兇手是想要一步步擴大這案件的影響力,採取了如此殘暴的做法來引起警方的注意,再用連環殺人引起社會的恐慌,在殺害第三個被害人後發出一條引起社會關注的微博,控訴女友在未籤署捐獻器官的前提下將□□給了黃雅禾,並且當時醫院與警方都對這事不予受理。


  由於目前仍然沒有直接、有力的證據證明這條微博就是兇手所發,所以警方不可能發表申明解釋,而作案細節也暫時屬於保密狀態。


  網民都認為這條新聞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可憐的普通人的控訴,根本不清楚這件事背後的血腥。


  昨天紀依北回家後看了眼網友的評論。


  簡直是要把醫院、警察給罵瘋了。


  “紀隊,岑敬路女友的基本信息調查出來了。”舒克走過來,把手裡的資料整了整,開始匯報。


  “勵希,於七月八日凌晨三點在東城人民醫院死亡,當時24歲,高中學歷,以她身份證辦理的兩張卡內共餘額有3710元,於七月13日由其母親從銀行取出,另外我們聯絡到了一個她老家的高中同學,在她的表述中勵希是一個活潑上進,跟大家相處都不錯的姑娘。生前勵希工作於景眾快遞公司,我們在今日早晨與我市景眾快遞公司經理取得聯系,對她的評價也一致。”


  “等會兒。”紀依北打斷他,“她在快遞公司做什麼工作?”


  “上門收派件。”


  “馬上去查今天快遞公司派給勵希的快遞信息。”紀依北面色罕見的嚴厲。


  舒克被他的話嚇得舌頭都要捋不直:“誰…誰?”


  “勵希!直接去調查部署她工作的負責人,看有沒有一個男人頂了她的任務。”


  舒克一下子想到受害人指縫中奇怪的黃褐色紙屑,和每一個受害人都在缺乏警惕的情況下給兇手開門。


  難怪他們去查快遞員身份時根本沒有查到嫌疑人!


  如果嫌疑人隻是鑽了空子頂替女友的職位,員工中沒有他的記錄就算挖到底也沒用!


  而黃褐色紙屑,極有可能就是快遞盒上的纖維。


  舒克跑回自己辦公桌馬上給快遞公司打電話,輾轉多次電話終於交到勵希的工作負責人手裡。


  紀依北走到他身邊,舒克朝他點了點頭,手指指著聽筒。


  紀依北從他手中接過聽筒,開門見山地說:“你好,我是景城刑警隊隊長紀依北,關於去年你下邊的勵希有些事要問問你。”


  那頭傳來一個緊張結巴的聲音:“欸…你說的這人誰啊…我不認識啊?”


  “那你不會不認識她男朋友吧,岑敬路,一個176左右的27歲男人。”紀依北皺眉,冷靜地問。


  “我,我也不認識啊!”


  負責人的聲音顫抖,仍堅決肯定的堅持自己不認識,紀依北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心裡有鬼嚇得結巴,還是本就膽子小怕警察。


  隻好尋著內心的猜測直接問:“我告訴你如今這起刑事案件很有可能與岑敬路有關,你頂多是瞞著公司沒籤署勞動合同,可你要是現在不說實話,你犯的事可沒有這麼簡單了!”


  負責人停頓了有數十秒才開口,聲音悶悶的。


  “我,我就是看他可憐…”


  幾分鍾後,紀依北終於搞清楚連環殺人案背後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去年7月8日勵希去世後,本來她生前的工作崗位也應該被人取代,但這時候岑敬路找上負責人,聲稱自己想兼職做勵希生前的工作,並且願意隻拿低廉的工資,隻要自己能夠以這種方式更接近已故女友。


  負責人安全隻是想從中謀利而答應了他,沒有籤署勞動合同,而是沿用過去勵希在職工系統中的信息,而岑敬路則變成了他眼中痴情的廉價勞動力。反正經理也不認識他們,負責人借這種方式每月可以多拿1000元本該屬於他的工資。


  也因為岑敬路的信息沒有正式登記,警方之前根本沒考慮過這一方面。


  紀依北報了一個郵箱號,又說:“你馬上查一下岑敬路今天的快遞信息,發到這個郵箱,對了,今天有送到青山別墅區的快遞嗎?”


  “好,好的…不過青山別墅區的住戶不多不願意透露確切地址,快遞我們是送去附近的驛站處的,然後再由那邊的人送過去。”


  紀依北有些吃驚,沉吟片刻。


  “那岑敬路有沒有可能通過別的方法當面送貨?”


  他一邊問一邊打開郵箱裡發來的快遞信息。


  “不可能!”負責人突然嚷嚷,語氣不屑,又響起電話那頭是個警察,聲音又小下來,“那個別墅區也不是他們那種人想進就能進的啊。”


  紀依北還沒想明白其中原因,突然視線定在屏幕上的一欄信息上。


  收件人:夏南枝。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風流不下流紀依北


☆、衝突


  “你好,請籤收一下快遞。”


  夏南枝公寓門鈴被按響。


  夏南枝站起身往門口走,手按在門把上剛要轉開,突然想起最近紀依北不停的告誡,難得湊近貓眼看了看。


  門外男人穿著深藍色工作服,手裡抱著一個大箱子正好擋住臉。


  可當她收回視線剛要開門時,卻瞥到了那男人手上的創口貼。


  夏南枝倏得繃緊身體,迅速掏出手機,發現一分鍾前竟然已經有一通紀依北的未接電話。


  回撥,電話那頭很快就被接起,還沒等她說話,紀依北就一陣炮轟:“聽著,兇手很有可能會去找你,千萬不要給快遞員開門!”


  “兇手就在門口。”夏南枝壓低聲音。


  紀依北抽了口氣,握著手機的手立刻攥緊:“別怕,我們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


  他一了解到情況就派出兩個支隊持槍追捕,紀依北看了眼路況,又讓開車的刑警抄小路走。


  夏南枝問:“我怎麼幫你留住他,我怕我不應他一會兒該走了。”


  “不用。聽著,兇手可能有反窺鏡,立馬拿東西擋住貓眼。”


  夏南枝一愣,最後吐出嘴裡的口香糖糊在貓眼上,又結結實實按了按:“好了。”


  “有人在嗎,快遞!”


  門外人又喊,有些不耐煩地按了三下門鈴。


  “你把手機開免提,音量調到最大,把手機靠近門。”


  “好。”夏南枝按他說的做。


  隔了沒幾秒就傳出紀依北的聲音。


  “我沒買東西啊,你是不是送錯地方了?”


  門外人身形一頓,眼睛放大,不敢相信地確認了好幾遍快遞信息:“沒錯啊!收件人是夏南枝。”


  紀依北又嚷:“兄弟你可別亂說,這就我和我老婆,這個南什麼真不住這,一會兒我老婆都該跟我鬧了。”


  “這不是4號樓128嗎?”


  “是啊,是不是那姑娘信息填錯了啊,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當問題件處理吧。”


  門外安靜了一陣。


  夏南枝重新改成聽筒模式,走到陽臺邊看著樓道出口:“門口沒聲音了,他現在還沒出來,你什麼時候到?”


  “馬上。”紀依北說,又問,“你在陽臺?快進去,別被他發現。”


  門外男子把快遞盒扔在腳邊,從背包裡取出反窺鏡,往貓眼一扣,稍稍旋轉,向裡望去。


  灰蒙蒙一片,隻有邊緣的光圈。


  顯然是被人遮住了。


  突然一陣雜亂的砸門聲,夾雜著銳氣劃過門板的刺耳聲音,剛才還稱得上冷靜的兇手突然發狂。


  夏南枝猛然回頭。


  此時警車正開進小區,直奔4號樓而去,紀依北也已經聽到那邊的動靜,對車裡人說:“馬上拉警笛!”


  嘹亮的警笛劃破小區原本安靜的空氣。


  驚醒周六許多仍在睡懶覺的人們的美夢。


  同樣也攻破兇手最後一根理智的防線。


  再怎麼說,曾經他也隻是一個酒吧裡默默無聞的小酒保,幹了這一系列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後,到最後面對自己的結局時不可能仍能保持沉著冷靜。


  岑敬路雙目赤紅,雙手顫慄,腦海中充斥著尖銳刺耳的警笛聲,手裡握著的那把用來拆快遞的小刀隨之落地。


  接著他便瘋了似的,慌不擇路,打開樓梯間的門,往樓頂跑去。


  夏南枝聽到外面的動靜,取下黏在貓眼上的口香糖,看到餘曉瑤從樓梯間出來,在她敲門前便打開門。


  “沒事吧!”餘曉瑤兩手握著槍,問道。


  “沒事,兇手往樓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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