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紅玫瑰與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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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依北手指在紙上輕輕點了兩下,問道:“趙峰的車有被動過手腳嗎?”


  “記錄中顯示是沒有的,體內酒精含量也沒有超標。”


  “這就怪了,沒有謀殺的跡象,反而像是衝著死去的。” 紀依北停頓一兩秒,又問,“他的墓在哪?”


  這個墓園裡,格外悽清冷落,彌漫著一股孤獨、荒涼和脆弱的氣氛。


  傍晚的風將坡上雜草塑成波蕩,一湧接著一湧。


  紀依北踩著臺階向上,站在一尊墓碑前,上面貼著一張照片,顯然是身份證上的——沒有親戚好友,醫院隻能提供這麼一張照片。


  照片即便模糊,也容易辨認出的確是“招風”沒錯。


  “紀隊,現在怎麼辦?”站在一旁的舒克問。


  紀依北抬手做了個打斷的動作,接著他蹲下來從石碑夾縫裡取出一個煙頭,縫隙中還有煙灰,顯然是被風從石板上吹進夾縫裡的。


  煙灰有許多,都落在夾縫中。


  顯然是有人來過這,並且站在這座墓碑前抽完了一支煙!


  這個趙峰並不是完全沒有朋友!


  紀依北環視一圈,這墓園並不是管理嚴格的,周圍也沒有監控布控,他將煙頭放進證物袋裡:“帶回去驗DNA。”


  .


  從墓園裡出來,紀依北裹狹著晚風走出去,馬路對面停著一輛眼熟的車,駕駛座上夏南枝正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紀依北十分輕快地朝著那個方向吹了個口哨,把警車鑰匙與物證袋扔給舒克:“我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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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立刻了然,趁他不注意翻了個白眼,明知故問:“那你幹什麼去?”


  然而舒克還是低估了他們隊長的不要臉程度。


  隻見他大大方方往汽車方向一指,一本正經地說:“安慰受害人家屬。”


  這時夏南枝也發現他們倆出來了,搖下車窗探頭衝他們淡淡一笑。


  舒克:“……”


  “走了!煙蒂的檢測消息出來跟我說一聲。”紀依北重重拍了兩下舒克的肩膀,大跨步坐進車裡。


  車上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木混合著溫暖的麝香味道,讓人不由心安下來。


  紀依北深吸口氣,撩了把褲腿,瞥見夏南枝手機上的單機小遊戲界面。


  “等很久了?”


  夏南枝看了眼手表:“還好,就20分鍾左右,查到什麼了嗎?”


  “查到一個煙蒂……”紀依北把剛才的發現簡要的告訴她。


  這些天來,夏南枝幾乎成了紀依北的司機,整天以受害人家屬提供線索的名義在警局裡遊手好闲,然而她確實是完全不記得過去了。


  “你剛才幹嘛去了?”紀依北問。


  剛才準備來墓園時紀依北才發現夏南枝不在辦公室等他,這才和舒克一塊兒開著警車過來。


  “去找了一下我的心理醫生。”


  紀依北一頓,偏頭問:“怎麼樣,有想起什麼來嗎?”


  “沒有。”夏南枝慢條斯理地轉動車鑰匙,慢吞吞松開離合器,“所以害死我爸爸的兇手已經死了?”


  “不一定——還不能完全確定趙峰就是那個兇手。”紀依北突然抽了一口涼氣,被一個猜測莫名覺得有些冷。


  夏南枝的問題提醒了他,趙峰還真不一定已經死了。


  一份死亡證明在蓄意偽造面前並不能說明什麼。


  培養一個與警隊有密切關系的殺手是難得的,就算暴露了也未必就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如果這麼一想,那場車禍中趙峰的舉動也就有了解釋。


  他一心求死隻是為了“死”後塑造一個全新的身份。


  “怎麼?”


  “如果沒死,等煙蒂唾液檢測出來就會知道。”


  夏南枝不禁閉了閉眼,說實話,她不願意就這麼接受那個砍下爸爸手臂的兇手已經這樣去世的現實——太便宜他了。


  剛才得知這一消息時她甚至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和紀依北說去看心理醫生也不過是隨口的瞎話,她隻是一個人去靜了一會兒。


  這麼多年,那個盤踞在心中折磨了她十幾年的黑暗想法幾乎衝破胸腔,卻又硬生生被掐斷了源頭,化作一團霧氣逼得她紅了眼。


  .


  這個夜晚尚且是平平靜靜地過了。


  夏南枝發現紀依北這人的睡品實在說不上好,客房的床本就不太大,紀依北睡覺時整個人都嚴嚴實實地圈在夏南枝身上。


  也因為這個姿勢,本來就淺眠的夏南枝天還未大亮就感覺到自己的腰側堅硬滾燙。


  她睡衣被撩起一角,白皙微涼的腰間隻隔著件紀依北的薄睡褲。


  有點燙。


  拉著窗簾的昏暗房間內,夏南枝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唾液,那鮮明的觸覺倒讓她睡不著了。


  她側頭便能看見紀依北正緊閉著的雙眼,鼻梁高挺,薄唇抿著,隨著呼吸胸口起伏。


  夏南枝悄悄提起一條他的手臂,想把他翻個身,卻不料紀依北在夢中都能敏捷地避開那隻推他的手,反而變本加厲地重重圈緊她的腰按進自己懷裡。


  夏南枝一個措不及防,下一秒耳朵就被溫熱的唇瓣蹭了蹭。


  “乖,再睡會。”


  夏南枝:“……”


  剛剛半醒的紀依北聲音低沉粗糙,像是張粗粝的砂紙,磨得人起雞皮疙瘩。


  夏南枝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強裝出一幅“美人在懷,坐懷不亂”的假正經形象。


  她又側眼看了眼紀依北,最後默默在心底繳械投降了。


  “哥哥…”夏南枝唇瓣微張,聲線柔軟無骨,手指順著他的脊柱線往上爬。


  剛要重新陷入夢中的紀依北當即被這一聲弄得頭皮發麻,瞬間清醒了。


  兩人在無聲中四目相對,夏南枝率先彎起眼角,就著現在的位置輕咬住了紀依北的下巴,又伸出舌尖在上面轉了一圈。


  腹部的堅硬與熱度以夏南枝可以感知的程度攀升。


  


☆、槍


  與此同時, 手機鈴聲響了。


  紀依北:“……”


  夏南枝:“……先接電話吧。”


  自從上次也是這樣被打斷以後紀依北體內就憋著一股火, 奈何出了這樣的事他若還想著幹那檔子事未免太禽獸了。


  夏南枝這幾天也格外的安分, 叫睡覺就睡覺,從來不亂撩撥,今天突然發起攻勢紀依北登時繳械投降, 不存一絲理智。


  “不管。”紀依北一手按住夏南枝的手腕壓在頭頂,另一隻手掐著她的腰摩挲著上面的嫩肉,激勵地吻了上去。


  電話斷了一個又緊接著打來。


  夏南枝渾身輕輕顫慄, 不自覺地從嘴邊溢出細碎的聲響:“……等會兒,好像是警局打來的……”


  紀依北重新喚回一絲理智,餘光掃了眼床頭的手機,是餘曉瑤打來的。


  “說話!”紀依北氣急敗壞, 衝著手機喊。


  加班到現在還被吼了一通的餘曉瑤一臉的莫名其妙, 翻了翻剛從法醫科傳過來的傳真:“啊?唾液檢測出來了,居然是RH陰性血,而且還有吸毒反應。”


  “RH陰性?”紀依北驚詫,“你看看趙峰的血型是什麼。”


  “趙峰?”餘曉瑤一邊奇怪一邊翻開他的死亡證明中的醫院報告,在血型一欄赫然寫著“RH陰性”!


  “老大你不會懷疑他沒死吧?”


  “血型一樣?”


  “是……”餘曉瑤仍然有些驚魂未定, 後背發涼。


  “去醫院徹查那起車禍,再去緝毒隊通通氣看有沒有關於他的信息。”


  掛了電話,紀依北垂眼看身下的夏南枝,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把剛才散落的肩帶重新拎回了正軌,隻不過睡衣仍然和方才一樣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纖細骨骼分明的鎖骨與肩膀。


  夏南枝目光冷靜:“還活著?”


  “十有八九是。”


  夏南枝掙開被束縛著的雙手環住紀依北的肩膀, 屈起膝蓋在紀依北兩腿之間蹭了蹭。


  “結束以後再去上班吧……”


  “……”


  .


  於是這個醒得過早的早晨,夏南枝被紀依北一番折騰以後終於是累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重新睡起了餍足的回籠覺。


  紀依北在一旁穿好衣服洗漱完,出來便見夏南枝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趴在床上,不自禁地輕笑出聲。


  他單腿跪在床上,傾身靠過去在夏南枝側臉蓋了一吻。


  “寶貝兒?”


  夏南枝耳根微動,意識模模糊糊中覺得這個稱呼很有趣,很符合男人在床上吃飽喝足後甜言蜜語的特點,於是她強撐著精神動了動眼皮算是回應。


  “嗯。”


  “還痛嗎?”


  夏南枝臉頰在紀依北的手心蹭了蹭,眼睛都沒有睜開,隻是柔柔一笑,輕輕喟嘆一聲:“不疼,舒服。”


  紀依北:“……”


  這個妖精!


  紀依北額頭青筋直跳,體內的衝動很有要再迸發一次的跡象,但也知道已經磨磨蹭蹭一個多小時,再不去可真是要被他們批.鬥了。


  於是他隻好摸著鼻子悻悻直起身,將被角仔細掖進去:“你多睡會兒,今天就別來局裡了,我盡量早點回來。”


  夏南枝已經沒力氣回答了。


  一個小時後,夏南枝重新睜開眼睛,即便拉著窗簾也能感受到外頭天氣不錯陽光明媚。


  然而夏南枝著實沒有享受的闲情逸致,她渾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剛結束時尚且隻是累,這會兒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小時骨頭都硬了。


  良久,夏南枝終於伸長手臂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


  從通訊錄裡找到何彭。


  又將昨天在紀依北辦公桌上拍來的一張趙峰的資料發過去。


  夏南枝:何總,有空的話可否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住址。


  半小時後便收到回復——


  何彭:稍等,我叫人去查。


  夏南枝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何彭的身份,除了是娛樂公司CEO以外他涉足的投資範圍廣大,其中不乏遊走於法律邊緣的灰色產業。


  她想,指不定何彭真有途徑能查到。


  此時的警局已經確認了趙峰的確沒有死,確認方法很簡單,趙峰的骨灰盒中明顯那並不是人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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