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依北將手中的資料遞給趙東鑫:“把你們轄區的吸毒案底名單給我一份,進行面部掃描看看有沒有這個人。”
趙東鑫接過,隨口插了一嘴:“處理夏隊的案子呢你今天怎麼還遲到。”
紀依北面不改色,原封不動的一句:“安慰受害人家屬。”
趙東鑫沒反應過來這話中的含金量——這可是安慰了一晚上的節奏啊,他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又問:“我聽說夏南枝就是夏隊女兒啊,她怎麼樣了?”
紀依北抬眼瞧他,想起這趙東鑫先前打過夏南枝的主意,當時不覺得什麼,現在倒有了自己的寶貝被人覬覦的危機感。
於是他大尾巴狼似的一本正經:“那丫頭最近纏人纏得緊,早上還不願意我來上班。”
“欸?你倆住一塊啊?”那話曖昧異常,趙東鑫隨即一愣。
“嗯,她搬我那去了。”
趙東鑫立馬吃驚地瞪大眼睛:“為什麼!?”
紀依北慢條斯理地一聳肩:“還能因為什麼。”
“你們……在一起了?”趙東鑫見紀依北輕輕一點頭,當即怒火中燒,“兄弟,朋友妻不可欺知道不!?哪有你這樣挖人牆角的!?”
“呸,誰朋友妻了?你那時候動那心思都算挖我牆角了!”紀依北得了便宜還賣乖,甚至倒打一耙。
“等會兒,什麼意思……你那時候說的小姑娘有喜歡的人不會就是你吧?”趙東鑫這個山頂洞人並沒有聽到網上瘋傳的八卦言論。
紀依北臉上浮現出蜜汁微笑,點頭。
趙東鑫:“……”
紀依北笑得更為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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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阿明,你要去付局那吧,幫我把這個報告幫我帶給他吧。”紀依北將桌上上次案件的總結報告遞給隊裡的兄弟。
阿明接過,風風火火朝局長辦公室跑去。
“付局。”阿明推開辦公室門,“這是紀隊給您的報告,這是我的。”
“行……對了,夏隊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查到趙峰了,隻要能找到他案件就能進一大步。”
付局一愣:“不是說線索在查到王範後就斷了嗎?”
“沒啊,王範提供了關鍵性線索。”阿明渾然不覺地繼續說。
付局面色沉下來,抬手揮了揮:“行,我知道了。”
等到阿明出了辦公室,付局臉色才真正黯下來,目光冷冽,無聲地轉動手裡的鋼筆,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撥通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喂?是我……那小子已經起疑心了,都追查到趙峰了……是,在他們查出來之前解決掉趙峰,做幹淨點,那小子不好糊弄。”
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細雨。
“趙峰”這個人的案底被處理的非常幹淨,就連醫院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沒有吸毒案底,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成功變身成另一個身份。
而這個身份讓警察有幾分捉襟見肘。
一行人正在會議室裡重新開會,紀依北剛交代完重新調查的任務,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四天前夏英霖白骨剛發現時,紀依北怕夏南枝會想不開而做出什麼反常的舉動,便偷偷在她手機上裝了追蹤系統。
本來這幾天看她倒也平淡,紀依北便沒有經常看定位。
隻不過系統中設置了偏離市區過遠時的自動提醒功能。
紀依北一邊做了個散會的手勢,一邊掏出手機。
而當他視線一掃到手機屏幕時,紀依北頓時愣住了——位置顯示,夏南枝正在她父母的那個陵園中。
她每年隻有在忌日那一天才會去那。
紀依北立馬打電話給夏南枝,但卻迅速人掛斷。
這不尋常!
紀依北飛速跑出警局,連傘都沒有打,他同時給夏南枝打電話,然而卻都被掛斷,幾近焦灼的情緒在他胸中擴散。
紀依北坐進車裡時朝警局對面的小公園裡看了眼。
那個方向看過去可以看到當年曾今發生過火災的那幢公寓。
被雨水打落的樹葉在池水上翻滾,磚石間透出湿冷的陰氣,水邊的樹虬根曲繞,根須蔓延千裡,從這個城市的各處角落汲取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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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夏南枝神色平靜,同樣沒有打傘,迎面的風掀起她的外套,斜著灑下來的雨水沾湿臉龐。
她將雙手插進兜裡,步履穩健,一格一格踏上臺階,莊重、冷靜。
就好像這個場景已經在她心中排練了無數遍。
夏南枝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告訴她自己“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可她仍然一意孤行,並且從容。
她要留、她要追。
這麼多年來,始終盤踞在她心中的夢魘終於就要真相大白,她必須得用自己的方法解決掉他,縱使也許往後的日子她會被此糾纏。
對於夏南枝來說,這一步,是一種無以言表的深層皈依,她會孤身衝入那黑暗,並為眼前這兩座墓碑底下的冤屈與潦倒還一個清白、一片光明。
夏南枝平靜且堅定地跪在墓碑前,腰杆筆直,目光中是無限難以言說的情感。
口袋中的手機不停震動,夏南枝看著屏幕上的來電提示——哥哥。
從前在她還在讀書時,夏南枝就把他看作是自己向上的信仰,這些天的同居生活更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快樂。
人吶,總是貪得無厭。
這是不對的。
一直以來她都克制自己的情感,把自己變得好像是不會受任何心靈煎熬的異類,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情感比誰都要敏感、比誰都要脆弱。
“再見了——哥哥、紀隊、紀依北。”
夏南枝眼圈通紅,泛著血絲,發出囈語般的呢喃。
她脊背直得有些僵硬,幾近虔誠地打開墓碑前的石磚。
那底下是夏英霖與張含的骨灰盒。
夏南枝把骨灰盒往旁邊輕輕推了幾寸,在那下面——
赫然一支黑色手/槍!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又是一個卡點……不要罵我
怕你們誤會,先說明不是自殺
☆、生氣
月光清冷, 照射在池水上, 波光閃爍。
夏南枝大大方方走進陌生的小區, 徑直朝著電梯方向走去。
後面突然一聲:“——等一下!請問您是這邊的住戶嗎?”
夏南枝回頭,裝作無意地取下面上的口罩,當即看到眼前的女孩露出欣喜吃驚的表情, 於是夏南枝食指悄悄在唇間一放:“噓。”
她眨了眨眼,手指指了指樓上。
夏南枝抿了抿發幹的嘴唇,趁著那人發愣的間隙直接拐進電梯, 剛才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甚至掛上了冰碴子。
她放在兜裡的手緊緊握著一把冰涼的手\\槍。
電梯抵達22樓,夏南枝找到趙峰的公寓號,在門外悄悄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門鈴。
“誰啊?”門板後響起粗厚的男人聲音。
“我是住你下面的,你家漏水快把我那淹了。”夏南枝平靜,看不出異常。
趙峰透過門眼往外看,一見夏南枝清瘦又漂亮,當即把心中的懷疑與警惕放下了, 樂呵呵開了門。
“不會啊,我家沒漏水啊。”
“你家沒漏我那的水是哪來的?”夏南枝抱怨反問。
她隻看了趙峰一眼就移開視線,招風耳、小眼睛, 的確就是資料卡上的那個男人,胸腔中騰起的怨懟與憤怒揮之不去。
夏南枝覺得她再多看他一眼就會忍不住立刻拿槍在他腦門上開個洞。
趙峰側身:“那你進來瞧瞧啊,真不是我這的問題。”
夏南枝直接跨進他的家門, 剛才在外面時她早已經觀察過這公寓的構造布局,輕車熟路地推開衛生間門。
她隨意地觀察一番,地上是湿的,偏頭問:“你剛才洗澡了嗎?”
趙峰摸了摸自己的招風耳:“是啊。”
夏南枝皺起眉,佯裝出另一種模樣:“我也不懂這個,是下水道出問題了嗎?欸,你給我看看唄,我那衛生間都進不去。”
說罷,她便跨一步站到趙峰身後,趙峰在地漏口蹲下。
一不觸及夏南枝的目光,她便迅速冷下來,夏南枝望著趙峰的背影,似有似無嘲諷地勾起唇角。
悄無聲息中,夏南枝的手探進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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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紀依北根據定位趕到時,正好從對面蹿出一輛锃亮的黑色轎車,險些與他撞上,從那輛車上下來兩個黑衣男人。
肌肉發達,目露兇光。
紀依北隻看了一眼就意識到如今這場面恐怕不對勁。
那兩個男人身上的氣質很像是專業殺手,並且很有可能配槍!
此刻夏南枝的手機已經關了機,根據定位的最後消息的確是在這裡,別無他法,紀依北隻好悄悄緊跟著兩個男人。
看著他們倆上了電梯,一路直上,數字停在“22”上。
夏南枝拖著被電得已經使不上力的趙峰,隨手扯了根電線將他的雙手束縛在身後綁了個死結。
“你,你……到底是誰?”趙峰一不小心輕敵,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到這般下場。
夏南枝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她居高臨下地望著趙峰,似笑非笑:“我?還記得夏英霖嗎,那是我爸。”
趙峰瞳孔急劇收縮,當即抽了口涼氣。
夏南枝手裡舉著槍,穩穩當當對準趙峰的太陽穴。
如今她已儼然成了審判者的形象。
她聲音很淡,泛起一層淺淺漣漪:“我問你,夏英霖,是你殺死的嗎?”
這時候,突然凝滯的空氣中劃過一道尖利的警笛聲,摔碎了原本看似平靜的假象。
夏南枝飛快地朝窗外掃了一眼,底下並沒有警車。
事有蹊蹺!
夏南枝將槍口抵住趙峰的後腦勺,聲音冷冰冰的:“跟我過來!”
趙峰雙腿發軟,被夏南枝半拖半拽,身後還是一支黑洞一般的□□,他幾乎是爬著出門的,狼狽至極。
電梯上的數字不斷上升。
夏南枝當機立斷,一腳踹開樓梯間的門又關上,她眼裡有火。
透過門隙,夏南枝往外看,從電梯裡出來的兩個男人顯然不是警察,那兇神惡煞急匆慌忙的模樣顯然來這的目的是和她一樣的。
她當機立斷,立馬拽著趙峰往上爬了兩層樓——那群人若是在屋子裡搜不到人一定以為他跑了,而不會懷疑他會往樓上跑。
雨水從樓道窗戶中飄進來,絲絲涼意。
“回答我的問題!”夏南枝用槍在他頭頂砸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