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哲又問:“南南呢?”
正巧這時夏南枝發來一條短信:“我提前回學校了,臨時讓我作為畢業優秀學生上臺發言。”
定位是在機場。
“她回學校了。”
“行,都注意安全。”
☆、血
“專案組!跟我進來開會!”
第二天早晨, 紀依北三步並作兩步敲了敲辦公室門板, 招呼大家開會。
由於局裡還存在眼線的緣故, 這次直接涉及行動的人隻有六人,都是彼此信任的搭檔。
紀依北站在門邊看著大家走進會議室,又探頭朝走廊上張望一眼, 關上了門。
“目前鎖定嫌疑人為在零四年628案中失蹤的梁清,明天就是六月二十八號,我已經讓舒克查過梁清妻女所在的墓園, 梁清每年這一天都會去,我們就在這一天準備行動!”
他去問了墓園的看守人,由於那人面部全是燒傷非常恐怖,所以記得非常清楚。
每年的這一天這個滿臉疤痕的男人都會去。
“明天就我們這幾個人去嗎, 頭兒?”
“對, 所以肯定是難打的一仗,大家今天好好休息養足精神,能不能抓到他就看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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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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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八日,畢業典禮開始。
夏南枝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短袖和牛仔短褲,面孔素淨沒有化妝, 扎了一個馬尾,走在人群中倒也不難認。
她皮膚白的發光,飄蕩的風把她寬大的短袖勾勒出腰身輪廓, 纖細又挺拔,露出的兩條腿筆直白皙。
天生的美人。
“你怎麼沒化妝就來了,一會兒結束還有採訪呢!”申遠身後跟著一個攝像。
昨天晚上她幾乎沒有睡覺, 盡管不化妝臉上也沒有瑕疵,但眼下的烏青卻是遮不住。
夏南枝淡淡:“沒心情,到採訪的時候再化吧。”
申遠留意她的有氣無力,擺手讓攝像先暫停,在她旁邊坐下:“怎麼了這是,遇到什麼事了?”
夏南枝搓搓發冷的耳垂穩定下心神,嘆了口氣:“總感覺紀依北要出事,腦子挺亂的。”
申遠愣了一下:“那你今天怎麼還過來?”
“被他趕過來的,我想著我待在那可能還會拖後腿倒不如來這兒。”
她從下飛機到現在都沒跟紀依北發過信息,一是怕他分心,再來是自己也的確不敢問。
“那纏著他讓他陪你來唄,不陪就不走。”申遠不了解如今情況的緊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夏南枝瞥他一眼,滾燙的臉頰被風一吹,煩躁的情緒安靜一瞬。
她想自己真這麼纏著紀依北讓他陪的話,說不定會被他抓著塞進飛機送走,而他還是會去衝鋒陷陣。
一直以來他就是這樣的啊。
正氣、堅定又囂張。
全是她喜歡的樣子。
想起紀依北,她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他是警察啊,要是真就這麼逃避了,我還就不喜歡他了。”
申遠嘖嘖搖頭:“這半年過去你倒是長大了。”
夏南枝斜他一眼:“我早就長大了。”
“呸!你都不知道你以前都難搞!”
一說起以前的夏南枝他就來氣,本來公司分給他一個剛畢業的新人時他還挺樂意的,畢竟新人聽話、可塑性也高。
然而夏南枝卻顛覆了他的想象。
這祖宗到哪都能給他找事,還極其的不敬業,骨子裡大概不知道什麼叫“忍”。
第一部戲就把一個動手動腳的男演員給打了,打死不願意和安排的投資方吃飯,第一次申遠還以為自己能威懾住她硬是替她約了晚飯,結果跑得無影無蹤,那天晚上他跟投資方兩大男人幹瞪眼,別提多尷尬。
要不是演技不錯長得又有標志性,再加上和陸潛的熱度,這樣一個丫頭大概早就被雪藏了。
申遠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那時候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敢真把夏南枝惹生氣了,她那雙眼睛當真是會說話,一生氣就冰冷得可怕。
好在現在她已經以驚人的速度在娛樂圈立住了腳,不再需要那些出賣色相的飯局,等暑期開始《毒癮》上線好好再包裝一番也就有了地位。
申遠又盯著她的眼睛看了會兒,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起,這雙眼睛裡少了凌厲與冷漠,倒也柔和下來了,反倒更加勾人。
“知道嗎,我以前覺得你雖然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這個圈子,但是從來沒真正想要當個演員,不過現在倒是有點演員的樣子了。”
夏南枝哼笑,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以前是不想,現在打算好好做個演員了。”
她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隻是當時看到陸潛在眾人面前宣布退出時,她內心震動。
捫心自問自己是否真的熱愛這個職業,竟也有一瞬的不舍。
從小到大除了紀依北她就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對於職業也沒有什麼高遠的理想抱負,不過是高考時不想動腦做題背書才走了這條路。
申遠問:“一會兒的發言稿準備好了嗎?”
夏南枝張了下嘴,顯然是早就忘了這回事了,繼而又平靜:“那我到時候現編吧。”
申遠翻了個白眼:“知道今天有多少攝像頭嗎,你們這一屆你是現在最出名的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
然後他心累地從兜裡扯出一張提前準備好的演講稿。
“一會兒照著這個讀吧。”
夏南枝笑:“行。”
她看著廣場中央一盞一盞亮起的燈光,畢業典禮正式開始了,她的思緒卻飄到了遠在百公裡以外的紀依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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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從這一頭到另一邊的盡頭都是碧藍的,墓園是在一個山區裡頭,疏於打掃有許多雜草,穿過時雜草輕輕掃過腳踝,渲染出一絲陰森的氛圍。
整座山上隻有一處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墓碑前站立著一個男人,這樣的夏天仍然穿著件薄外套,雙手背在身後,可以看到從袖口蜿蜒出來的傷疤。
他輕聲說:“就這一次,以後不會再吵你睡覺了。”
身後是輪胎在泥濘泥土上剎車的呲啦聲響,他沒有回頭,隻是暗中按下了一個鍵。
紀依北回頭對隊友說:“千萬別走散,走散了就會有危險了!”
說完他跨步下車,一瞬間砰砰砰一通掃射,打在車上噼裡啪啦一陣心驚肉跳的響聲。
“我操!”他低聲罵了句迅速縮回車裡。
這樣的荒山上有些地方的雜草半人高,人如果趴在後面根本發現不了,紀依北按照剛才聽到的槍聲大概判斷了埋伏的位置。
緊接著他目光環視一圈,當機立斷:“直接從這條路開車進山!”
油門轟轟作響,輪胎在泥濘中翻轉刨出一抔土,直接開上山坡上!
“就是梁清,架槍!”
大家配合默契,車輛左右各三人,除了駕駛座以外,另外五人槍口伸出窗邊縫隙,屏息凝神,朝著草叢裡一頓掃射。
瞬間另一輛車從後方隱蔽處直接衝出,一個飄逸用車屁股擋住了紀依北射向梁清的子彈。
一雙手從車門伸出來,一把把梁清拽進車裡。
紀依北重新上了彈夾,對準車輪連打了六槍,他槍法好,槍槍打中,奈何那輛車也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可以防彈。
看來今天的行動泄露了。
其他四人神色嚴峻,曠渺的山間響起幾聲槍聲,遠處掩沒在草叢後的埋伏被全部解決,黑紅的鮮血暈染上草堆,甚是扎眼。
“一號位射擊完畢!”
“二號位射擊完畢!”
“三號位射擊完畢!”
“四號位射擊完畢!”
紀依北沉聲,冷靜的:“追!”
一聲令下,車輛加速,衝撞開攔腰的荊棘爬下山坡。
紀依北上半身伸出窗戶,一推一拉上膛,“砰”一聲打碎了那輛車的後視鏡。
那大概是那輛改裝車唯一一個怕子彈的地方,舒克幾乎也是同時一槍打碎另一邊的後視鏡。
那輛車迅速鑽出兩個不怕死的腦袋,直接分別對準紀依北和舒克。
“往右!”
車身猛然向右急轉。
紀依北命令,同時扣下扳機,一槍正中紅心,而那人臨死前發出的最後一根子彈擦過紀依北的臂膀,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道燒焦的灰黑。
舒克也在同時幹掉一人,那顆原本對準他的子彈打在特別處理的擋風玻璃上。
兩輛車橫衝直撞開出墓園到了一條未經修繕的小路上,坑坑窪窪,車身劇烈搖晃,想要再精準開槍是不可能的了。
“等會兒!老大!那個方向是628縱火案的廢棄化工廠!”餘曉瑤邊喊邊撲過去猛打方向盤。
紀依北一怔:“掉頭!快!”
與此同時,突然從轉角處衝出幾輛卡車,兵分兩路準備夾擊他們的車!
“加速!打車胎!”
幾人拉下車窗,情況緊急根本來不及瞄準隻是憑著感覺一通掃射,車輛不斷加速超前,身後的幾輛卡車輪胎中彈熄火發出在地面摩擦的急促響聲。
然而一輛接著一輛,他們這是要打車輪戰!
很快卡車就靠近他們的車,準備左右夾擊。
“頭兒,左右岔道全部被秘密封鎖,應該有梁清的人把守!”
紀依北淌下汗。
“啊……”餘曉瑤手臂中彈。
“都回來!關上窗,阿明直接開到前面的斷頭路!”
餘曉瑤咬牙,直接從衣服上撕了一條布帶緊緊纏住自己的胳膊打了個死結。
前面的斷頭路上隻有一處欄杆圍住,衝破過去就會掉進海裡。
連續不斷的槍聲震天響,儀表盤指針指向180,發動機震動滾燙幾乎就要爆裂,眼前的斷頭路一分一秒靠近。
“轟隆”一聲,圍欄被攔腰截斷,車飛出地面,因為高速懸空在半空中一瞬,底下輪胎還在飛快轉動。
紀依北大聲吼:“把車門打開!”
又是轟一聲,水花四濺,車掉進海裡激起一個個小漩渦,原先海面上漂浮的樹葉順著漩渦卷進海底。
同時,海面上扎出六個腦袋。
紀依北還沒來得及喘氣,突然肩膀震動,人被那衝擊力撞得往前重新撲進水裡。
他中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