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王府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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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怎麼了?”太子妃擔心。


  太子妃開口問,太子一面撐手起身,一面應聲,“有些急事。”


  太子妃面色遲疑,還是應好。


  太子良娣臉色明顯不怎麼好看。


  等出了閣間,到了看臺後的僻靜無人處,就連方才一路震耳欲聾的喧囂聲都似是淡了去。


  太子臉色難看,“走失?怎麼會走失?什麼時候的事?”


  侍衛模樣的人惶恐道,“今日是端陽節,公子非要鬧著來看龍舟賽,屬下都當是公子想殿下了,所以,讓人帶了出來,想遠遠得讓公子看一眼殿下……誰知,誰知中途遇到人潮,被擠散了,所有別苑的侍衛都去尋人了,眼下還未尋到。”


  “混賬東西!”太子明顯惱了,“一個孩子都看不住,留著你們項上人頭做什麼?去找!任何閃失,自己提腦袋見我!”


  侍衛硬著頭皮應是。


  太子煩躁折閣間,太子妃和良娣都明顯能感覺到他出去一趟,火氣驟然竄了上來,都不敢怎麼開口。


  好端端,太子又砸了一盞茶盞,嚇得太子妃懷中的兩個孩子齊齊開始哭。


  內侍官連忙入內換了茶盞。


  若不是場中的比賽,高潮一浪高過一浪,隻怕眼下的閣間裡的氛圍已經安靜詭異到極致。


  太子似是並不在意太子妃這處,隻是目光停留在地上摔碎,還未來得及清理得急的茶盞碎片上,略微遲疑了片刻。


  莫名想起當日蹴鞠賽時,旁的隊伍都在忙著布置戰術,隻有沈悅,帶了闔府的孩子休息室喚了衣裳和汗巾。


  早前平遠王府的那群孩子,在京中讓卓遠焦頭爛額的,眼下,分明被照顧得很好。近來王府幼兒園在京中聲名鵲起,京中世家更是趨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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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下還不能親自照看子楓,子楓的身份也不適宜在旁人跟前暴露,放了這麼些廢物也照看不好。


  還不如沈悅!


  他不擔心子楓會在京中走失,京中這麼多人手,要尋到隻是時日問題。


  隻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不想有任何節外生枝,不想子楓的身份在京中鬧得人人皆知,更不想,讓子楓走上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


  一群廢物!


  這些人但凡有沈悅的一半,也不至於如此!


  隻是沈悅是卓遠的人,卓遠那日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是做給他看的。若沈悅隻是平遠王府的普通侍女,他私下劫人都並無不妥。


  但是沈悅是卓遠的人,卓遠必定同他撕破臉。


  之前高升就是前車之鑑。


  但等這次尋到子楓,不能再冒這個險,更不能再舍不得,不把他送出京中。


  他不能再留在京中。


  ……


  西郊巷子處,許黎才從府邸出來,見有四五歲大的孩子似是迷路,在巷子中轉悠著,似是有些擔心害怕,又似是在惶恐不安得尋人。


  小孩子衣著不算普通,但也不華貴,今日有龍舟賽,應當是來西郊附近看龍舟賽,但與家人走失的孩子。


  許黎見他眼眶都是紅的,卻不知為何沒有出聲喚人,隻是自己害怕得在巷子裡轉著,想出去。


  許黎上前,溫聲問道,“迷路了嗎?”


  這孩子很小,和早前的先太子一樣的年紀,不經意間觸動到許黎心底。


  小孩子愣了愣,稍微遲疑,但許是見許黎人不似壞人,他自己又在巷子中迷路繞了很久,實在走不出去,也還沒人尋到他,心中有些慌,所以朝許黎點頭。


  意思是,他迷路了。


  許黎溫和笑道,“這裡的巷子有些深,我帶你出去,不怕的。”


  小孩子頓了頓,忽得,眼中一抹清亮,朝他點了點頭。許黎伸手牽起他,他也沒有拒絕,同許黎一道往巷子外走。


  許黎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子明顯愣住,卻沒有應聲。


第180章 不會太平


  許黎忽然意識到, 面前的孩子很可能極少出門,家中管教得嚴,更不敢輕易在陌生人面前說話。


  甚至, 對方可能不會說話……


  許黎沒再為難他。


  他不說話, 許黎便一面牽著他的手往巷子外走, 一面同他道, “這條巷子叫西回巷,建於百餘年前京中紛亂的時候, 是京中百姓在避禍的時候修建的,後來一直保留了下來。你誤闖了進來, 很容易迷路,即便能爬到巷子牆上去,不是熟悉的人, 也一時半刻走不出去, 但你剛好遇到我。”


  許黎朝他溫和笑了笑。


  小孩子有些懵,但是也朝許黎笑了笑。


  五月端陽, 天氣似下火一般, 周遭又有嘈雜的龍舟聲, 但這孩子的手是冰冷的。


  應當是原本體弱, 且受了驚嚇的緣故。


  許黎盡量握緊他的手,腦海中也都是早前先太子在端陽龍舟會中走失,後來尋到時,已經溺水身亡的場景……


  後來他時常噩夢,夢魘中, 都是先太子走失時的驚慌失措,和落水時掙扎的場景。


  直至後來許久,許黎都怕看到孩子走丟。


  更怕看到孩子溺水。


  所以其實並不是他身邊的孩子掌心冰冷, 他的掌心也是冰冷的。


  “你家中在何處,我送你回去?”許黎開口。


  小孩子似是有些驚慌,連忙搖頭。


  許黎忽然覺得,這孩子好像是在害怕,害怕旁人知曉他家中的事……


  甚至有些發抖。


  許黎遲疑,又改口道,“那你有和家人約定,如果走散了,在何處等嗎?”


  小孩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許黎口中舒了口氣,有就好,遂朝小孩子笑道,“我帶你去。”


  小孩子又點了點頭。


  仿佛經過方才一幕,小孩子對許黎的信賴似是多了幾分,小手握緊許黎的手,似是怕跟不上他的腳步,又怕同他走丟,再次迷路。


  身旁的孩子沒有安全感。


  許黎心底澄澈,但小孩子心中有忌諱,許黎也不勉強多問。


  大約一刻鍾時間,終於從西回巷走了出去,到了街道上,頓時豁然開朗。


  許黎俯身,輕聲道,“我們從西回巷出來了,你同家人約好的地方在何處,我帶你去?”


  隻是話音剛落,就見有侍衛模樣的人驚慌開口,“公子!”


  小孩子應聲轉眸。


  許黎也跟著起身轉眸。


  對方確認是要尋的孩子的時候,仿佛一口氣松了下來,但看到小孩子旁人的人是許黎的時候,又似犯煞一般,整個人僵住,很快低頭掩飾過去。


  許黎盡收眼底。


  對方應當認識他,而且應當還避諱,但許黎並不認識對方是哪家的侍衛。


  許黎身邊的小孩子仿佛在走失後,終於見到熟人,頓時松開許黎的手,從許黎身邊朝對面侍衛模樣的人跑去,許黎沒有阻攔。


  “阿智……”小孩子輕生開口。


  許黎才知道他確實不是啞巴。


  “公子受驚了。”叫阿智的侍衛也內疚出聲,“公子,回家中吧,主上擔心了。”


  小孩子在他懷中點頭應好。


  侍衛這才看向許黎,頷首致意,許黎知曉對方是不想同他多交集,便抬眸看向方才的孩子,方才的孩子被侍衛抱在懷中,侍衛抱他離開的時候,他轉頭看了看許黎。


  那雙眼睛,讓許黎想到了同樣在端午走失,後來溺水身亡的太子。


  對方走遠,許黎緩緩合眸。


  ***


  今日有端陽龍舟賽,京中街道上大都冷清。


  因為幾年前,前太子溺水身亡,京中一連幾年都未再操辦過端陽龍舟會,去年是第一年,但是辦得簡單,今年才算重啟早前盛會,京中百姓多半都去了臨江附近看龍舟賽去了。


  馬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從西郊到東市,有些距離,許黎在馬上因為方才的孩子出神。


  等到馬車緩緩停在之遠書局門口,許黎掀起簾栊下了馬車,才見書局門口有人在等候。劉伯不認識來人,來人是說來尋許黎,但許黎不在,他就一直等,劉伯讓他入內暫歇,對方也沒有。


  等許黎上前,對方認出他來,才朝他拱手行禮。


  劉伯詫異,還真是認識東家的。


  “東家……”劉伯剛想開口。


  許黎擺了擺手,劉伯會意避開了去。


  許黎踱步上前,“你怎麼來了?”


  對方這才抬頭,輕聲道,“陛下要見太傅。”


  許黎微愣。


  ***


  臨江邊的觀禮臺上,歡呼聲和喝彩聲,聲震如天。


  太子良娣隻覺在隔間裡如坐針毡。


  太子臉色陰沉不定,一句話都沒說,隔間外的熱鬧安康同隔間內的壓抑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太子妃仿佛覺察不到一般,隻顧著同一側的嬤嬤一道,逗弄著一雙兒女。


  另一場側的太子良娣左右都不知道該做什麼,隻恨不的尋到機會出去透透氣。


  龍舟賽的賽程都已過半,思緒間,太子身旁伺候的內侍官福緣入內。


  太子臉上的神色明顯波動了少許。


  福緣上前,在太子跟前附耳。


  太子良娣不敢多看,但餘光還是瞥見太子的神色一松,似方才起就一直提起了一口氣放下,隻是福緣應當還有事情要同太子說,附耳過後,還在太子跟前候著。


  “外面熱鬧些,帶孩子出去看龍舟賽吧。”太子忽然開口。


  聽到這句,太子妃起身應好,也朝太子良娣喚了聲,“妹妹。”


  “是。”太子良娣應聲。


  兩人朝東宮辭別,而後抱了龍鳳胎一道出了隔間,去觀禮臺上看龍舟賽。


  等太子妃和太子良娣離開,福緣才擺了擺手,隔間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福緣才朝太子道,“殿下,公子是尋到了,但節外生枝了……”


  福緣似是也怕觸他霉頭,低著頭,不敢抬起。


  “說。”太子聲音低沉。


  福緣道,“公子是尋到了,但公子……走失的時候,一直是同太傅在一處的……”


  太子良娣和太子妃剛才出隔間不久,還未來得及下階梯,就見隔間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來不說,忽得一下,再次是杯盞摔碎的聲音傳來,太子良娣嚇得一哆嗦,險些就沒抱穩懷中的孩子。


  太子妃目光微滯,神色也是頓了頓,很快又恢復了早前,似是砸茶盞的聲音早就平常習慣了。


  太子良娣卻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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