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也大了……
看來這房家表妹是又有了。
她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
賀馨若進府前就打聽到,霍阆竟是將房家表妹的孩子養在了身旁,還對他異常的親近寵愛。
一聽到這事,賀馨若的心裡就冉起了危機感。
她暗暗咬牙,覺得這房家表妹果然好手段,真是既會生孩子,又會養孩子。
這一胎,八成也是她苦心孤詣算計出來的。
霍家跟別的世家都不同,一門裡也有兩個爵位,霍長決不及他兄長優秀,她又沒懷上霍家的子嗣。
萬一霍阆一高興,也想讓定北侯府延續一門兩侯的風光,把那爵位直接賜給霍羲怎麼辦?
賀馨若越想越慌,她決意在三日後歸寧賀府時,同母親朱氏好好地商量商量這事。
***
傍晚,霍平梟從軍營打馬歸府。
男人牽著金烏進了西側門的馬厩,亦將它親自拴好。
外面的幾個僕婦並沒覺察出馬厩裡有人,這時令她們不需要當值,在從馬厩旁經行而過,回到自己的耳室的路上,也互相談論起府中發生的事來。
“昨日賀家姑娘正式進門,房夫人也沒離府,主母的院子裡估計會熱鬧一陣。”
霍平梟面容硬朗,冷淡的眉眼微垂,正用馬帚為金烏梳理著墨色的鬃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外面的講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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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說來那房夫人,可真是有福氣的人啊。”
這話一落,霍平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開始仔細聽起那兩個僕婦的談話。
卻聽那僕婦接著道:“我聽李婆子說,房夫人好像是又有身子了。”
第26章 親我一下(三合一)
僕婦的話音剛落, 馬厩裡忽地傳出“哐啷——”聲響,伴著烈馬高亢的嘶鳴,似有重物突墜在地。
兩個僕婦的神情皆是一變, 卻見一道高大峻挺的身影, 正氣勢洶洶地朝二人方向闊步行來。
她們定睛看去,便見來人竟是定北侯——霍平梟。
男人薄唇緊繃,覷著凌厲的墨眸,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房夫人又有身孕了?”
其中一僕婦對著霍平梟福了福禮, 恭聲說道:“奴婢…奴婢也不大能確定, 可府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今晨房夫人在主母的院裡,就有了孕初的症狀, 她特別嗜酸, 而且…而且在西花園的那條小徑上,也有幾名路過的下人聽見房夫人說自己肚子大了, 連身量都比之前胖了些……”
及至兩個僕婦離開了馬厩外,霍平梟仍靜佇在地, 一步未移。
男人的神情復雜且莫測,思緒仍處於極度的混亂中, 而心裡這種既慌亂又異樣的感受, 在他此前的人生中, 也隻體會過一次。
那便是在得知阮安悄悄地背著他,給他生了個兒子時。
思及此,霍平梟眉宇輕蹙, 亦攥著掌骨, 將前額緊緊地抵住。
阮安嫁給她後, 也不過一個多月, 他也隻在新婚的晚上碰了她一次,阮安怎麼就又懷上了?
霍平梟轉念一想,霍羲也是這麼草率地就來到了這世上。
所以阮安這麼快就又懷上他的孩子,也不是沒可能。
可怎麼能這麼快?
阮安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霍平梟極少會陷入這樣的情緒波動中,但一想到小妻子的肚子或許很快就能鼓起來,霍羲也能多個弟弟或者妹妹。
男人還是略顯無奈地低哂了一聲。
他又要有一個孩子了。
時近黃昏,暮色四合。
霍平梟推門進室時,阮安也正好剛從寢房走出。
一旁黃花梨燈架上的燭火正搖曳生姿,美人兒站在那暖黃的燭火下,顯得整個人的膚色愈發白皙凝潤。
覺出了霍平梟看她的神情不甚對勁,阮安剛要開口詢問,男人已快步走到她身前,亦用那雙冷峻偏銳的雙眼,從頭至腳地將她看了一遍。
“夫君,你怎麼了?”
阮安嗓音溫軟,不解地問他,霍平梟卻動作小心地用雙臂將她擁進了懷裡。
他沒說話,隻吻了吻她柔軟的眼角,低聲問:“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可不是胖了嗎。
阮安倍覺赧然,無奈地垂了垂眼睫,她甚而想埋怨霍平梟幾句,但又不知該怎麼回復他。
不過她確實不能再讓男人這麼拿各種好吃的喂她了,這次,正好趁著他同她提起這事,她可得同他好好地說道說道這事。
“我不能再這麼吃了,都快有小肚子了。”
霍平梟順勢將指骨分明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他微微眯眼,疑惑地問:“這才一個多月,就能有肚子嗎?”
說著,男人力道極輕地拍了拍它。
忽又覺得,阮安的肚子摸起來跟從前並沒什麼變化。
阮安的心中倍感復雜。
明明是他一直在西市遍尋酒肆的庖廚,每天都用各種山珍海味喂她,這怎麼將她養胖後,又開始嫌棄上她了?
阮安也不好同他發作,隻話音訥訥,耐心地同他解釋:“一個月都算長了,有的人隻要大吃大喝個幾日,這臉吶,立即就能鼓起來。而且一旦胖起來,再往回減不是件易事,所以日後我們每餐都減四道菜吧,我也盡量克制些食量,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吃了。”
這話說罷,霍平梟終於覺出了事情的不甚對勁。
他微微瞥眼,淡聲又問:“你沒懷孕嗎?”
“懷孕?”阮安一臉錯愕。
她今日才剛來月事,霍平梟怎麼能覺得她懷孕了呢?
這廂,霍平梟仍一臉費解地凝睇著小妻子的臉蛋。
另廂,蘇管事正好拎著霍羲來了阮安的院子裡,這日也正好是母子相聚的日子。
霍羲進室後,霍平梟和阮安都沒注意到他的到來,男孩卻聽見了父母適才的談話。
聽到“懷孕”二字,霍羲烏黑的瞳孔一亮,立即噠噠噠地邁著小短腿,往阮安的方向跑去。
“娘~”
他邊跑,邊興奮地問:“我終於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嗎?我好開心啊~”
“……”
“……”
***
剛過亥時,高氏軒室裡的燻爐燃著味道濃重的安神香。
適才阮安的院子裡來了個人,同她說明了一番情況,這場大房的懷孕疑雲方才煙消雲散。
眼下這時辰,許多人都睡了。
高氏在上午得知了阮安或許又懷了身子的消息後,心氣兒就一直不太順,是以,便派人讓張小娘來了她這裡一趟。
高氏側臥支頤於羅漢床,咯噠咯噠地捻著手裡的佛串子,神情略顯哀傷,對張小娘感慨道:“馬上就快到馨兒的忌辰了,我這幾日總睡不大好,夢裡也總能聽見她的哭聲。等過幾日,你隨我去趟大慈寺,再替她做場法事超度超度。”
大慈寺是皇家寺院,不對平民開放,就連這寺裡的主持都有皇族血統。
外面人都傳,大慈寺裡的虛空主持是陳王的私生子,他幾年前還曾前往天竺修行過。
張小娘恭順地頷了頷首,回道:“這一晃兒過去這麼多年了,連二公子都成婚了,馨姑娘若還在世,這時候也該到了說親的年歲了。”
這話說罷,高氏眼底的那抹哀色愈發濃重,撥弄著佛串子的動作也頓了頓。
張小娘神態莫辯地垂了下眼,又飛快地做出了一副說錯話的倉皇模樣,連聲對高氏致歉道:“主母,妾身不是有意提起您的傷心事的,唉,妾身怎麼就這麼碎嘴…還請主母諒解…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高氏掀開眼皮,看了張小娘一下,她的神情很快恢復如常,隻幽幽嘆道:“我怪你做什麼?要怪,就怪那南跨院的賤人。”
說賤人二字時,高氏咬音極重。
忽地,她似是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待坐起了身,幹脆將檀木小案上的一個漆盤擲在了地上。
“哐啷——”一聲。
這聲音將張小娘和立侍在偏廳裡的丫鬟們都嚇了一條,卻聽高氏近乎咬牙切齒地道:“那賤人還活一日,我就難眠一日,若不是相爺一直護著她,她還給相爺生了那個不爭氣的庶子,我早就將她沉塘了!”
“主母,您消消氣…那江氏一直病病恹恹的,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高氏的眉目間仍帶著那抹尖銳的戾色,漸漸平復了心緒。
她長舒了一口氣後,復又躺回羅漢床的原處,道:“這回那房家表妹雖沒懷上,可依著定北侯對她的寵愛,估計離真懷上,也不遠了。”
說著,高氏又感嘆:“我瞧房氏那面相,是個福氣的。”
“福氣”這兩個字聽在張小娘的耳裡,有些刺耳,可她卻不敢在高氏的面前顯露出什麼異樣來。
高氏接著道:“不過相爺也太寵愛霍羲這個嫡長孫了。”
如若霍阆真的要將自己的爵位讓霍羲繼承,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氏心裡明白,霍阆對這三個兒子的態度雖都淡淡的,但他內裡一定更偏袒他和大房氏所出的長子霍平梟。
愛屋及烏,他自然也會更喜歡霍羲這位嫡長孫。
想起阮安在將來很可能還會再給霍平梟生下一子,高氏的心裡也多了些危機感。
***
霍羲過了三歲後,就不怎麼尿床了,可男孩還是會有踹被的毛病。
臨睡前,阮安俯身為霍羲掖了掖被角,幹脆在他小腳旁的被邊放了幾個玉枕。
男孩的兩隻小胖手抓著被沿,笑意甜甜地眨著眼,一直在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