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嫁給偏執戰神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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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春將過,繁花頹敗。


  御街兩側的槐楊柏柳,顏色愈發濃綠,長安城即將迎來夏日。


  阮安今日去了遠郊藥圃,及至傍晚都未歸府。


  霍平梟身上的病症皆消,次日就能回到軍營,適才府上來了個副將,將近日軍營的情況告知了他一番。


  這場天花比想象中得還要嚴重,軍營裡也有近百名的兵員染上,且有的兵員患的是重症,性命垂危。


  魏元來到書房時,見霍平梟的神情有些陰沉,心中慌了下。


  “何事?”


  霍平梟掀眼,淡聲問道。


  魏元回道:“侯爺,小的聽聞,賀氏母女皆被休棄,賀家老爺將他們送到了城中的避痘所裡,沒讓她們在府上養病。”


  霍平梟聽罷,冷笑一聲。


  男人鋒銳的眼梢浸著狠戾,淡淡地瞥他看時,直惹得魏元心中陡然一驚。


  魏元斂正神色,又道;“按照侯爺之前的吩咐,其實賀母和賀家大女患得都不是天花,可將她們送到避痘所,和尋常的平民待在一處後,也早晚會染上。”


  霍平梟面上的笑意漸褪,轉瞬消失至無。


  “染上天花了,還是有幸存的機會。”


  男人的語氣平靜,卻莫名透著一絲森然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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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的神情微微一變,道:“侯爺的意思是……”


  “本侯早就忍夠了。”


  他從書案後站起,身形高大冷峙,落在絨毯上的身影被打進內室的殘陽斜斜拉長。


  男人側臉的輪廓硬朗俊美,卻在眉眼微垂之際,透著幾分莫名的殘忍。


  “那賤人差點就把她害到了,本侯早就想讓她死了,正好趁著這次。”


  他冷冷看向魏元,又說:“把那兩個賤人都做掉。”


  魏元立即應了聲是。


  亦知,侯爺口中的那個她,便是指的夫人了。


  侯爺應當是清楚二公子容易犯心軟的毛病,雖說寫了休書,卻還是會派人去避痘所關照賀馨若,這才讓他下了死手。


  “這次搞出的事,還讓她這麼累。”


  說這話時,霍平梟將語氣放低了許多,存了難能的溫和。


  可魏元聽著這話,卻還是覺得這話陰測測的,讓他莫名想起了幼年剛跟著霍平梟的那幾年。


  這位相府的大公子在少年時期,眼裡總是透著濃濃的陰鬱和戾氣。


  那樣可怕的眼神,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第64章 二合一


  魏元想起那些帶著血腥味兒的往事, 仍覺不寒而慄。


  他們的侯爺之所以沒走上歧途,多虧了霍阆的二弟霍閔,亦是他敬重的大將軍叔父。


  霍家原是軍功世家, 霍阆身為嫡長子承襲了爵位, 而嫡次子霍閔則掌管著霍家六千員的府兵,他在世時,曾是大骊國極有威望的悍將。


  霍閔沒有自己的子嗣,在霍平梟最為暴戾難馴的那幾年, 霍閔將他帶在身側親自撫養, 還將自己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他。


  霍平梟從他叔父那兒習得了武藝和兵法, 霍閔去世前,還將從前能夠調動霍家府兵的狼符贈予了他。


  也就是在那幾年裡, 霍平梟的性情收斂了些。


  再後來, 霍阆將他送到書院,他雖在骊國那最有名的三個書院裡惹出了些事, 卻也沒將同齡的少年打死過。


  隻有像魏元這樣,離他最近的人才清楚, 霍平梟的骨子裡仍深深地刻著暴虐和兇殘。


  好在如今這世道群國環伺,邊疆總有戰亂。


  幸而霍平梟從眉山修完武藝後, 尋到了適合自己的職守, 在戰場上, 他能正正當當地殺人,身上浸著的深重戾氣能夠通過殺敵得到宣泄。


  再者,男人本來就是天生的將領, 在軍事上的能力天賦異稟, 戰略眼光極為敏銳, 既能上陣殺敵, 又能運籌帷幄,同他的叔父霍閔比,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等霍平梟加冠後,性格也愈發成熟。


  雖然從他的外表和氣質看,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不好招惹的人,可這幾年他的情緒都很穩定,鮮少有人知曉他的那些陰暗過往。


  魏元出了書房後,正巧撞見了從藥堂回府的阮安。


  姑娘隻匆匆地將臉上的妝容卸洗了一番,並沒來得及將身上的荊釵布裙換掉,可到底是天生麗質難自棄,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柔潤似玉,過於出塵驚豔的美貌並不會被簡素的衣裳遮掩。


  見魏元的臉色仍帶著劫後餘生的些許倉皇,阮安壓低了聲音問他:“侯爺怎麼了?”


  魏元恭聲道:“回夫人,軍營裡有幾百個兵士也染上了天花,侯爺想必是…因著這件事,心情才有些不好的。”


  阮安杏眼微瞪,難以置信地問:“軍營怎麼也有人染上了?”


  魏元同她解釋道:“兵員中也有放喪假或是病事假的,這回了趟家,又回到軍營,路途中指不定就接觸上什麼人了。”


  實則魏元清楚,霍平梟並不想讓阮安知道,他要派人將賀家母女殺死的這件事。


  男人面色如此陰沉的緣由,也是因為賀馨若在相府失勢後,先前那個被她捏住把柄的小廝,便將她從前在茶水裡下的藥給供了出來。


  賀家女的心腸太狠,竟然是給阮安下的傷宮藥。


  魏元隱約聽聞,阮安在蜀中生下霍羲時,險些難產過,差點丟了條命。


  所以有了這個前因,侯爺在得知賀馨若下的又是那種藥後,隻怕是都動了要將她挫骨揚灰的念頭。


  軍營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禍事,畢竟這裡面人員密集,在邊疆扎營時也總容易遇上極端的天氣。


  霍平梟還不至於因為軍中的一些狀況就如此大動肝火。


  不過依魏元看,也隻有碰上關於夫人的事,侯爺才會這樣。


  阮安此前或多或少了解到,軍營裡的隨軍醫師都是朝廷分派的,像霍平梟的軍營裡,還有專門的醫藥院貯存藥材,每每到了春夏這樣容易染疫的季節,隨軍的醫師都要提前將防疫的藥湯熬好,給兵員們分發下去的。


  這些醫官不僅要給兵員治傷,為大將調理身體,軍隊裡的人員那麼密集,按照規制,他們也有防疫的責任。


  阮安前世曾聽李淑穎提起過,郊外的那幾個軍營裡,總有醫官貪昧藥材,想必霍平梟的軍營,也是在這個環節出了問題。


  她約莫著霍平梟也猜出了事情的源頭在哪兒,但眼下這種情況,霍平梟他們很難及時從官辦的藥局再索要到藥材。


  等魏元走後,阮安立即讓白薇將書案上,她事先寫好的那兩頁紙取了過來。


  待進了書房,阮安未發一言,直接將那兩張紙放在了霍平梟的身前。


  霍平梟撩開眼皮看她一眼,很快用長指拾起案上的兩頁紙。


  垂眼看去,見其中一張紙上寫著藥方,另張紙上,則寫著各類藥材的名稱和數目。


  阮安的字是他教的,她的字越寫越工整,字跡也越來越像他的。


  這些猶帶了幾分生澀的蠅頭小字,卻幾乎撫平了他心間所有的躁鬱。


  霍平梟低低地哂笑了下,眼角眉梢間的陰鸷漸漸褪去,淡聲問道:“給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阮安話音軟軟的回道:“我聽魏元說了你們軍營的事,現在民間的天花嚴重,官辦的藥局顧不過來,就算你們強將藥材要了過去,百姓也容易不滿,不如就從我的藥圃裡拿藥好了。”


  霍平梟聽完,眸色黯了下。


  他並沒料及魏元會將軍中的事同她講,不過他肯定沒那個膽子將賀氏母女的事與阮安提起。


  霍平梟不想因他軍中的事,再讓阮安操勞,隻回問道:“前幾日你不是還跟我講,你那藥圃快盈利了,這些藥送我手上,可就賺不了錢了。”


  阮安搖了搖腦袋,立即回道:“開這間藥圃的錢本來就是侯爺開的,我本來就沒準備讓你掏軍費買。”


  說完,阮安猶豫了下,還是走到他身前,並在他的注視下,將白皙柔嫩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姑娘的動作帶著安撫意味,觸感輕軟。


  霍平梟的眉間微微一動,忍住了想將她的小手攥進掌心的念頭。


  這時,阮安又溫柔地安慰他說:“侯爺,你別心急,按照我這個藥方配藥,隻要不是重症,都能一劑而愈。沒染上病的兵士飲了,也能起到防治的效果。”


  “我在藥圃還留了些藥材,等將它們熬成湯藥後,大可以拿著他們賑災,這時候捐藥比捐米來得更實惠,正好能給霍家挽回些名聲來。”


  聽著她柔柔的話音,霍平梟突然伸臂將她擁進了懷裡,趁著姑娘一臉懵然時,他俯身吻了下她的額頭。


  阮安眨了眨眼,不知道霍平梟為何會突然如此。


  可能是因為她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吧。


  阮安如是想。


  霍平梟突然用大手扣住她的小腦袋,讓她的臉往他身前貼近。


  阮安看不見他神情,和漆黑眼底濃重到可怕的佔有欲。


  霍平梟低聲回道:“好。”


  他從小到大,殺了多少人,自己都記不清了。


  偶爾也會覺得,自己的手上總沁著股血腥味兒,洗也洗不掉,但他卻獨獨喜歡殺虐帶來的快.感。


  與之對比強烈的是,阮安救的人也是數不清的。


  他和她之間是如此不同。


  但他想讓她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想讓如此良善的她被玷染,希望她這個救人治病,懸壺濟世的小醫姑能永遠純淨美好,天真明朗。


  他想將她保護好。


  至於那些殘忍的,陰暗的事,就都交由他這種人來做。


  她那雙幹幹淨淨的小手,連一滴血都不能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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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傅良娣的寢殿裡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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