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搶過紙巾擤了下鼻涕,淚眼朦朧地看他。
「嗯。」
岑霽語氣淡漠,說我為這種男人掉眼淚,真丟我媽的臉。
說完,便將我帶去沙發上,給我放了喜劇,擺好了零食。
做好這一切,岑霽正準備離開,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掃了一眼——
是我媽。
岑霽也看見了,這人眉心陡然蹙起,明顯有些緊張。
這樣的岑霽可不常見,於是我接通了電話。
「媽。」
電話另一端,傳來我媽嬌軟的嗓音,「寶貝在做什麼?」
我笑著,抬眼看向岑霽。
在他略微緊張的目光中,我笑著說道:
「我啊,在和你前男友看電影呢。」
我媽似乎有些意外,卻並不生氣,反倒笑著說,可以讓我和岑霽試試看,他是個好男人。
我看著岑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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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開口,手機卻被他搶走。
岑霽似乎很生氣,他單手攥著手機,因為用力,手背上隱約可見凸起的青筋。
「然姐,按咱們過去的關系,陸伊甚至要叫我一聲叔,我照顧她,是見她獨自在國內,也是念舊情而已。」
岑霽和我媽在一起時,就叫她然姐。
我媽笑了,「別生氣嘛,知道你這人執拗,不願意就算了,我還不想把女兒交給你這種老古板呢。」
岑霽沒有說話,可是,我卻能夠感受到他細微的神色變化。
我媽撒嬌一笑,他神色便軟了下來。
掛斷電話,岑霽將我安排妥當,離開了。
而我吃著零食,看著岑霽給我放好了喜劇,卻總是忍不住出神。
鬼知道,當我媽在電話裡說讓我和岑霽試試時,我的心跳為什麼會忽然加速。
7
岑霽這人是真的執拗。
認死理。
本以為昨晚他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隻是一句安撫,可第二天下午,他真的帶我去相親了。
沒錯,相親。
相親對象條件看起來很好,卻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想走,可岑霽不讓。
他冷著一張臉,說讓我先了解一下,再下定論。
怕我中途跑開,這人甚至直接陪著我相親。
笑死,岑霽著實把我相親對象嚇的不輕,一見面,這人冷著一張臉,開門見山:
「她膽子小,我陪她相親。」
「這頓飯我請,你們開始吧。」
說完,他便往我身旁一坐,氣勢逼人。
對方沒被嚇跑已經算是膽子大了。
點了菜,倒了茶,相親也算是正式開始,見對方太拘謹,我便象徵性的問了幾個問題。
對方回答的也都沒什麼問題。
不過。
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對我也沒什麼興趣,之所以還坐在這,估計也是礙於岑霽的壓力。
兩人都是抱著走個過場的心思,這場相親飯便更顯無聊。
直到——
我注意到了鄰桌的一點情況。
隔壁桌是一對情侶和一個女生,三人有說有笑,氣氛和諧。
可是,桌下卻是不堪入目。
女生的腳,在桌下輕輕蹭著情侶中男生的腿,不斷撩撥,勾引。
男生也並未拒絕。
而自始至終,那對情侶中的女生都毫無察覺。
我咬著筷子看著這一幕,感覺有點刺激。
一轉頭,卻對上了岑霽的目光。
這人蹙著眉,滿含警告意味的瞪了我一眼。
若是換了旁人,估計要覺著後背一寒,可我早就習慣了。
於是。
我放下筷子,騰出一隻手垂在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岑霽手上。
指腹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輾轉。
岑霽的身子明顯一僵。ťũ̂₋
他驀地抽出手,為了掩飾慌亂,還輕咳一聲,押了一口茶。
這人慌亂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於是,我在桌下抬起腿,用腳尖輕輕蹭著他的小腿——
8
岑霽這次倒是沒動,不過——
我用餘光偷眼瞥他,隻瞧見他耳根處,一點點紅了。
岑霽還真是心口不一。
看他整天一副禁欲系老幹部的模樣,實際裡居然這麼禁不住撩撥。
我也沒什麼旁的心思,就是相親對象一直捧著手機看,而我太過無聊,想要逗逗他而已。
然而……
幾次撩撥後,岑霽坐不住了。
在我腳尖蹭著他腿彎緩緩上移時,這人驀地站起身,一把攥住了我手腕。
對面的相親對象嚇了一跳,錯愕抬頭時,手機都掉在了桌面上。
岑霽冷著一張臉,耳根卻微微泛紅。
「賬結過了。」
他喑著嗓子說出這句話,便拽著我離開了餐廳。
被他拽走了幾步後,我還回頭看了一眼——
我的相親對象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似乎有點開心,又有點錯愕。
也是,難捱的一場相親忽然結束了,擱誰都難免開心。
我就這麼被岑霽拽出了餐廳,一路拖到車邊,開門塞了進去。
岑霽帶著怒氣,關門聲很重。
「陸伊。」
他低聲喊我的名字,聲音啞的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剛真動了情。
「我是帶你來相親的,你剛剛在做什麼?」
他冷著一張臉,低聲質問。
我窩在座位上,仰著臉看他,「在撩撥你啊。」
「還不夠明顯嗎?」
「……」
許是我回應的太理直氣壯,岑霽反倒說不出話了。
車裡沒開音樂,氣氛驀地有些沉悶。
「我是你媽媽的前男友,」岑霽看著我,「陸伊,你要懂得避嫌。」
……又是這套說辭。
陳詞濫調,我耳根都聽出了繭。
「知道了。」
我推搡著讓他開車,「送我回家吧,老古板。」
明明就隻是一時興起逗逗他而已,可是,被他言之鑿鑿地拒絕後,我側頭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
還是覺著心頭有些泛悶。
9
房租馬上到期時,房東忽然說他不租了,原因是他遠在國外的兒子要回國,這房子有用處。
我隻能默默地收拾東西。
我媽當年在本市是留有一處別墅的,寫的還是我的名字,隻是,她出國後被我給賣掉了。
別墅太大,我一人住著害怕。
還不如置換點,換成銀行卡裡的餘額讓我踏實些。
岑霽消息得的很快,我一個行李箱還未裝滿,他人便過來了。
岑霽給自己倒了杯水,說他有一套闲置的大平層,家具齊全,拎包可入住。
可我不太想去。
一個人生活,住太大的房子總覺著冷清又可怕。
可想到租房買房都太麻煩,而我又向來是個害怕麻煩的人,便同意了。
岑霽不讓我動手,打電話叫了人過來。
專業人員效率就是高,早上我接到的房東電話,下午人已經住進了新房子。
房子很大,五室兩廳,裝修簡約大氣。
衛生方面也不需要我操心,每周都會有保潔人員上門打掃。
唯一的缺點就是——
一個人住,太過冷清,也有點害怕。
卻也能忍受。
不過,我的畢業實習還遲遲沒有著落。
其實原本是有的。
我原本進了一家還算不錯的公司,實習期轉正後待遇薪資都不錯,不過,老板是個老色胚。
見我是實習生,就總是想方設法的趁機揩油。
最初,我都巧妙的避開,勉強忍了下來。
可後來,有次老板喝了酒,以工作為由將我叫去了辦公室,還想霸王硬上弓。
被我抡起煙灰缸砸了頭。
然後,我就沒有工作了。
其實卡內餘額完全足夠我混吃等死了,可我實在闲不住。
我沒什麼朋友,不上班便一個人窩在家裡,黑白顛倒,追劇睡覺。
岑霽實在看不過眼,便把我安排進了他的公司,給我安排了個尚算輕松的工作,每天還能蹭老總的車上下班。
日子還算愜意。
直到,林澤來找我。
他和「八百學妹」並沒有在一起,聽說,還大吵了一架,總之鬧得很難堪。
林澤帶著花來找我復合,他紅著眼,模樣認真而虔誠,啞著嗓子說他想我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
這幅模樣,像極了當初那個紅著耳根向我表白的少年。
可惜。
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已經爛在了斑駁回憶中。
再回不來了。
我看著他,這種時候真想像我媽一樣摸出一根煙來,吸一口,然後瀟灑的告訴他趕緊滾。
可惜我沒有煙,也根本不會抽。
於是我隻能幹巴巴的告訴他:「趕緊滾,老娘不吃回頭草。」
聽起來倒有些中二。
林澤被我趕走了,本以為一切便到此為止了,可第二天晚上,林澤公司有事,送我到小區門口便驅車離開。
我獨自走進小區,卻被人尾隨了。
是林澤。
這小區裡多數都是投資用房,住戶很少,白天小區裡都不見什麼人,晚上更是冷清。
我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撥通了岑霽的電話。
他這會應該正在開車,卻還是很快接通了電話。
「岑霽,」我輕聲叫他的名字,「有人……」
話剛說一半,手機便驀地被人搶走。
林澤戴了鴨舌帽與口罩,將我堵在樓下。
「陸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和好而已。」
我冷笑,「所以,你表白和好的誠意,就是戴著帽子口罩尾隨我?」
10
林澤緊緊攥著我的手,幾乎聲淚俱下。
說他的後悔,說他當時被學妹蠱惑,說他發現仍舊深愛著我。
總而言之,就是打感情牌,求我復合。
其實我知道他求我的真實目的。
不隻是因為學妹值八百塊,不隻是因為他被岑霽開除。
還因為——
當初分手,我氣不過,朝他亮了一下銀行卡餘額。
大四實習的學生們,卡裡有個上萬塊都算不錯了,而我卡裡,放眼望去一連串的零。
直到分手林澤才知道自己錯失了一個富二代。
多可笑。
林澤實在是太能絮叨,我數著時間,他聲情並茂的求和了八分鍾,然後——
岑霽來了。
岑霽與他身高相仿,可三十歲的人了,體力卻幾乎吊打林澤。
可憐林澤剛被辭退,復合的小作文還沒讀完,便被岑霽丟出了小區。
岑霽臉色不太好看。
陪我上樓,他在門口點了一根煙。
最後,他將煙捻滅,決定讓我搬家。
搬去,他家。
有人作伴,我樂不得答應,岑霽當即便打電話叫人來搬家。
岑霽似乎不喜歡別墅,即便現在有錢了,他也鍾愛平層。
岑霽住在本市某高檔小區的洋房中層。
四室的房子,裝修特簡約。
他似乎很討厭那些花裡胡哨的裝飾,繞著房子走一圈,一件多餘的物品都看不到。
就這樣,在我上班的第一周,又成功地搬進了老總家裡。
如果讓辦公室那些岑霽的夢女員工們知道,估計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11
搬去岑霽家裡的第一天。
岑霽系著圍裙下廚做飯,我便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喜劇電影,總要配些零食。
於是,當岑霽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時,零食已經被我擺滿了茶幾。
薯片,奶茶,瓜子……
岑霽看著我,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別吃了,」他從我手中搶過薯片,「少吃這些垃圾食品,吃飯了。」
說著,投影儀也被他關掉了。
我嘆了口氣看他,「岑霽,我最近在追一本爹系男友的小說,男主特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