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總是想讓祁堯變得溫和些,不要打架,不要聽信輿論,可是她沒有經歷過他所經歷的,怎麼能怪他呢。
旁邊的討論聲漸行漸遠。
祁堯看著她皺眉的模樣,以為在擔心比賽,「回去好好休息,我給她們訓練。」
雲棉眨眨眼,「你自己也要比賽的。」
「沒事,相信我。」
「可都是女生...」
說完就不對勁了。
在男人意味不明的笑意下,雲棉臉頰發燙。
祁堯將冰袋換了個面敷著,嗓音很低,「女生裡,我隻看得見你。」
拿完藥,祁堯扶著她起身,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起,雲棉悄然躲開,」我讓江月來扶我回宿舍。」
「她得訓練。」
「...」雲棉反駁,「就耽誤一會時間。」
」那也耽誤,我是教練,得監督。「
「...」原來在這等她呢。
腳還沒落地,身子又被懸空抱起,頭猝不及防靠在他的胸口。
「人多,你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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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堯笑了瞬,「你確定能站穩?」
「...」雲棉不吱聲了,隨後攬著自己腰的手突然放松,她下意識攥緊他的領口,再看男人得逞的壞笑,小聲抱怨,「祁堯,你好煩吶...」
祁堯收斂些嘴角,點頭,「抱緊。」
她不想理他,感覺到男人又要松開,連忙抱緊他的脖子。
一路上,不時有學生朝他們看,直到樓下,宿管阿姨來扶她回宿舍,雲棉心跳頻率還快的不正常。
祁堯真的開始幫女籃隊訓練,這幾天,雲棉總會坐在窗口朝球場看。
男人站在場外,肩頸筆直,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讓人一眼發現。
雲棉看的入神,男人卻突然轉頭。
距離挺遠,她潛意識裡躲閃,再次抬眸,發現祁堯已經背對著她。
想起剛剛自己多此一舉的行為,雲棉暗罵自己沒出息,隨後手機亮起。
有條短信傳來。
他說,「回去穿件外套。」
雲棉看了會,終究沒有回復,但離開了窗口。
這段時間,她安心在宿舍養傷,祁堯也忙,倒是群裡總冒出隊員誇他的消息。
今天說他帥,明天說他有責任感,後天說他訓練方法好。
甚至論壇上都傳出祁堯在追一個大二學姐。
這會江月訓練完剛到宿舍,「搞不懂她們每天那樣熱情,不就帥了點嘛...訓練這麼嚴格!」
雲棉腳恢復的差不多,自己能下地散散步,「為了贏,值了。」
「放屁,是為了你!」江月說完一楞,「我是說,託你的福,因為你沒辦法參加,祁堯幫我們訓練,我們才能學會這麼多。」
女孩眼神閃躲,雲棉轉頭看向書桌上每次江月帶回來的零食和藥膏,「這些是誰送的?」
江月眼看著瞞不住,糾結來糾結去越發心虛,索性,「我也有苦衷,體能訓練每天要跑五圈,他說我幫他就減兩圈...」
「...」
-
籃球賽是在暑假前一天。
女籃男籃錯開進行,果然有教練和自學是有區別的,聯大女籃時隔三年再次奪冠。
雲ṭũ₋棉坐在觀眾席也被她們拉著到球場上慶祝。
為保險起見,她的腳剛恢復好,沒多久又坐回去。
隨後一眼就看到了在熱身的祁堯,男人一身黑白球衣,手臂上有塊低調的紋身,肌肉線條流暢,整個人清冷又張揚。
「腳好些了吧?」李衍的聲音打斷她的目光。
雲棉點頭,「謝謝你幫我給老師遞假條。」
李衍笑的單純,將手裡多出來的飲料遞給她,「小事,畢竟你受傷我也有責任。」
「我自己不當心...」
不知為何,雲棉總感覺和他說話有些尬聊,隻能用笑緩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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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行到一半中場休息,張轲實在看不下去,勾著男人的肩膀道,「堯哥,你這球打的怎麼感覺帶個人情緒啊?」
他揚眉,嗓音很淡,「有嗎?」
「你自己看看把比分拉到哪了?剃光頭不太好吧。」
祁堯沉默著,也不知道認沒認真聽,視線落到不遠處的女籃隊員。
壯姐一臉懵的被喊過來,「堯哥,什麼事啊。」
祁堯掃了她一眼,「聽說法語系團委辦公室著火了?」
壯姐更懵了,側眸看見觀眾席李衍和雲棉聊的融洽。
懂的都懂。
張轲全程看著操作,豎起大拇指,「曲線救國這一招妙啊。」
「...」
這一邊的李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看球,隻顧著聊天,「志願者材料我都提交好了,你們這幾天可以收拾一下行李,畢竟要呆一個月...」
話沒說完,被壯姐打斷,「那個,團委辦公室著火了,喊你去救火...」
「...」
李衍匆匆走後,雲棉看了會球,剛起剛剛有些疑惑,這麼大的事怎麼一點通知都沒有,耳邊Ţũ̂₂突然響起一陣歡呼聲。
男籃直接吊打對手學校,毫無懸念。
祁堯被隊員圍著,從這個角度剛好看見男人撩起衣擺擦汗。
他的肋骨處多了塊紋身。
作為紋身師,好奇的想看清什麼樣式,奈何他已經放下衣服。
雲棉可惜的收回目光,下一瞬便看到祁堯徑直朝她走來。
「晚上一起吃飯?」
周圍嘈雜,他的音色像是自帶鎮定效果,雲棉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動聲。
「我和江月她們約好了。」
祁堯點頭,沒再說什麼。
直到晚上,看著一桌子有一半是男籃隊成員時,雲棉才發現自己被蒙在鼓裡。
有氣又發不出來,盯著祁堯,「你們暗度成倉?」
張轲反駁,「沒證據就不能怪我們,是不是啊嫂子?」
雲棉想說的話被突然一句嫂子給全都憋回去,後知後覺自己太過嚴肅,淺笑了下,「別亂喊,我沒怪你。」
燈光打在她的臉上,笑意更顯溫柔,張轲有片刻失神,不經意側眸,對上祁堯沒什麼情緒的目光。
心虛摸了摸涼飕飕的脖子,全程沒敢看雲棉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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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堯作為球隊中鋒,被灌了許多酒,耳尖泛著醉態的紅。
他推開酒杯,「不喝了。」
「堯哥這才到哪?怕耽誤晚上辦事?」
朋友也喝了不少,桌面明顯安靜一瞬。
祁堯笑了笑,「耽誤我追人。」
雲棉喝著飲料差點被嗆住,抬眸發現大家的目光都八卦的看她。
張轲倒吸一口氣,震驚我媽八百年,平日裡讓人感覺冷漠涼淡的祁堯什麼時候這樣過,就像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一樣。
肯定喝醉了,還醉的不輕。
張轲看了眼時間,「那個,差不多了,散場散場。」
路邊,他又想起什麼,「雲棉我們一輛車唄,我不知道堯哥家在哪。」
雲棉隻知道路線,沒記過幾號樓,猶豫片刻看向祁堯,「還記得家在哪一棟嗎?」
男人想了下,「進門左拐。」
「...」明明是右拐。
祁堯酒品很好,話不多,隻是睡覺。
昏暗車廂內,她肩膀一沉,因為拐彎男人頭靠著她,睡著的祁堯身上少了些冷意,很乖。
這時副駕的電話突然響起,雲棉像是驚醒一般,收回視線,望向窗外,剛剛她竟然對著他的臉發呆。
「真的假的!我馬上來!」張轲關掉手機,對司機道,「師傅前面路口停車。」說完又轉頭對雲棉,「堯哥麻煩你了。」
「...」
一套操作行雲如水,把雲棉給看懵了。
關門聲響起,張轲在窗外朝自己招手,像個賊兮兮的大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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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口,雲棉嘆了口氣,「能走麼。」
祁堯目光低迷,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將外套遞給她,「別著涼。」
這是酒醒了?
「你記得門密碼多少嗎?」
祁堯皺眉,「忘了。」
雲棉沒辦法,點開微信將他的微信從黑名單拉出來,刷到上次他發給自己的家門密碼。
男人安靜的躺到床上,看起來好像很難受。
雲棉糾結著要不要離開,以前不知道在哪看過一則新聞,有人喝醉後吐了,把自己給嗆死了。
她不敢想了,「祁堯,你想喝水嗎。」
周圍靜的隻剩呼吸聲。
祁堯因為動作,衣擺上移動,她好奇心驅使,又想看看他身上的紋身。
見男人不說話,雲棉大著膽子將他衣服撩開。
下一秒,眸色一顫,有股熱意突然就溢上眼眶。
一般人紋身不會紋在肋骨,這是最疼的地方。
可祁堯在這個地方紋了她的名字。
名字上方是一個法語單詞。
雲棉看了會,輕輕將他衣服整理好,出去倒水,站在桌子前,腦海中出現那個單詞。
amour,熱愛,忠於。
再次回到臥室,祁堯也醒了,正打算起身。
四目相對,他動作一頓。
雲棉指尖收緊,走近放下水杯,」張轲路上有事,你醒了的話我就先回學校了。」
一遍說著打算轉身,手腕被道力量扯了過去,跌倒在床上,祁堯垂著眼,手搭在她的腰上,嗓音沉啞,「抱一會。」
雲棉心髒劇烈跳動,身體緊繃,掙扎著起身。
祁堯估計是煩了,直接將女孩摟到懷裡,「別動,這距離,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雲棉氣的面紅耳赤,「你敢。」
他下巴抵著她的肩膀,輕笑,「試試?」
男女力氣懸殊大,雲棉瞪他,「無賴,恩將仇報。」
祁堯笑了,也沒反駁,酒精作用下頭腦發沉。
雲棉見他沉默,又躍躍欲試想起身,隨後聽到男人含糊的嗓音,像是夢囈,「能不能隻對我笑。」
這一瞬間,雲棉心裡像是某個閥門關不住似的洶湧酸澀。
她確實蠻佩服自己這種情況還能保持理智,隻想問出埋在心底的話,「祁堯,你是不是喜歡我。」
話音落下,臥室恢復安靜。
「你覺得我很闲?」
雲棉有些聽不懂。
他沒睜眼,下巴摩擦了瞬女孩的頭頂,語速很慢,有醉態有無奈,「闲到花時間給女籃訓練,闲到沒事去弄個難洗的紋身,看見你和其他男人說話,嫉妒到想把你藏起來。」
「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那我不知道什麼叫喜歡。」
長久的靜默中,雲棉終於回過神,「所以你...」還沒說完,她感受到男人均勻的呼吸。
「...」
-
回到宿舍,雲棉躺在床上絲毫困意沒有,腦海中浮現曾經倆人相處的一幕幕。
想起他將自己的好意,看做是多管闲事。
想起他的遭遇,想起醫務室那天,旁人對他的談論。
輿論是止不住的,即使反擊回去,背地裡的又會有對你有新的談論。
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隻有發自內心的不在乎才會無動於衷。
可祁堯在乎,這也是她生氣的原因,氣他因為輿論把自己封閉起來。
後來,他說試著接受,要她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