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後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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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軍百夫長孟齊鶯之墓。


臥槽?


我辛辛苦苦替蕭長歌管理後宮,廣選美人,甚至不惜喝絕子湯來給他平息後患。


他給我的回饋就是,把我埋在皇宮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就算了。


還在中秋之夜裡,大半夜的帶人過來刨我的墳?


我到底哪裡惹了他了!


就算他兵變逼宮矯的那道旨是我來偽造的。


但後來我毒酒都喝了。


口都滅了。


要不要這麼沒有人性啊陛下!


窮寇莫追的道理你不懂嗎?


不就是姜歡給你獻美人,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嗎!


你有氣你找她撒啊!


你來鞭我的屍做什麼?


沈清池扯了扯我的袖子。


「猜猜,那袋子裡裝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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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得咬牙切齒。


「愛是誰是誰。」


沈清池:……


侍衛把袋子直接推坑裡,連口都沒打開,就開始重新填土。


蕭長歌就帶著齊承謹一直在旁邊看。


等到木條重新插上了,才慢慢開口。


「這是今天姜歡給我獻的美人。」


「清池說,這是她特意吩咐,按我喜好找來的。」


蕭長歌冷笑一聲。


「我去鳳寧宮找她問罪,懷璧,你猜猜,她這回又想出來什麼花招了?」


齊承謹沒接茬。


蕭長歌似乎也習慣了,自顧自就往下說。


「她這回倒不喝鸩酒了,直接灌了自己一碗九寒湯,還說若我不信她,就留下來一起看著藥性發作。」


「懷璧,她是姜雲的弟弟,朕暫時動不了她。你說說,這回姜雲到底是找了哪方高人,給姜歡指的路?」


我:……


被您刨墳的高人給指的路。


這個答案您還滿意嗎。


32


齊承謹從頭到尾都沒開口。


蕭長歌絮叨了半天,終於絮叨累了,帶著侍衛起駕回宮。


齊承謹沒跟著一塊走。


在原地站了半晌,等著蕭長歌走遠了,還替我把墳頭土又重新培了培。


然後才走到我跟沈清池貓著的偏殿門口,敲了敲門。


「出來吧,都走遠了。」


沈清池先開的門。


我蹲在原地沒動彈。


畢竟神策軍上下不喜歡姜歡這是事實。


當年在姜歡在皇子府時就這樣了。


齊承謹沒進屋,就站在門口跟沈清池說話。


「我就知道你也會來,怎麼剛剛不出去陪陛下站會兒?」


沈清池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齊承謹一伸頭就看到了還縮在窗戶底下的我。


原本眯起來的眼睛瞬間就給瞪圓了。


「你……你……你怎麼把皇後娘娘給帶來了?」


我拍拍裙子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叫了一聲齊先生。


齊承謹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沈清池抄著手。


「咱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我的問題您還沒回答呢,皇後娘娘。」


我破罐破摔,一屁股就給坐椅子裡去了。


「你要心裡沒點數,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齊承謹的目光就在我跟沈清池之間來回溜達。


沈清池氣笑了。


「什麼時候的事?」


我嘆了口氣。


「上次陛下要整個鳳寧宮來給我陪葬的時候。」


沈清池衝上來就踹了我一腳。


「那你還叫我跪!」


「一天到晚沒事就把我往鳳寧宮裡召,來了我就得給你磕頭,你居然還跟我裝大尾巴狼似的受著,啊?」


我抱起腦袋,左挪右躲。


「那鳳寧宮裡姜歡的倆陪嫁盯得多死,我這不是盡力每回都給你賜座了嗎。」


齊承謹終於反應過來,幾步過來拉住沈清池。


「你發瘋了,這可是……」


沈清池截住齊承謹的話頭,一把把我拉了起來。


「齊先生,您讓她自己說,她是誰?」


我利索地給他行了個神策軍的禮。


「神策軍百夫長孟齊鶯,見過先生。」


很好,齊承謹這回不是眼睛圓了。


他的嘴也圓了。


33


我跟齊承謹對了半天有關於我剛進神策營時的前塵往事。


終於讓他相信了我借屍還魂的怪力亂神。


畢竟姜歡再能耐,也不可能對得出隻有我跟齊承謹私下裡說過的話。


沈清池則抱怨了半天我不講義氣。


居然瞞了這麼久,都不來跟她主動報備。


害得她最近在鳳寧宮和蕭長歌之間兩頭被動。


我一拍腦袋,把最近陛下頻繁駕臨鳳寧宮的煩惱跟她也一塊兒說了。


「陛下最近來找我的次數估計比前五年都多,這樣真不行,本來陛下就防著世家坐大呢,這要真給姜歡懷上個嫡子,我還不得再死一趟?」


沈清池瞪了我一眼。


「你之前不做得都挺好的嗎,再賢惠一點也無妨。」


我眼睛一亮,茅塞頓開。


一路我都在跟沈清池討論怎麼從妃嫔角度來完善陛下的進幸體驗考核制度。


齊承謹把我倆送到鳳寧宮外,沈清池說她去女官所給我連夜趕一份初稿出來,明天再拿來跟我完善細節,拎著風燈跑得特別急。


我看著齊承謹,終於有了一種兩世為人的恍惚感。


剛醒來時,既要忙著隱瞞身份,又要忙著給姜歡善後,還要挖空心思猜蕭長歌如今到底對中宮是個什麼態度。


每天都提著一口氣,半點也不敢松。


如今總算是有了同謀。


瞬間就感覺當年行走在皇子府時硬剛姜歡的底氣又回來了。


齊承謹衝我微微點了點頭,讓我趕緊進去。


然而我才剛打算推門,手腕就被握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齊承謹的聲音微微有些抖。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嫡子是你的,陛下願意留下,你……你會怎麼樣?」


我回頭,看著齊承謹,等他接著給我解釋。


齊承謹看著我的目光就有些急切。


「我是說,萬一陛下也信了,你不是姜歡,你是重新活過來的孟齊鶯,而陛下也願意跟你一同養育嫡子,你……你會怎麼選?」


我低頭看著宮中長得似乎完全隱沒在黑暗中的甬道,平整的青石磚上,我跟他的影子縮成小小一團。


又因為距離離得有些近,影子邊緣就有那麼一些模模糊糊的交集。


「陛下不會這麼選的,他隻需要一個死了的,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美名的皇後姜氏,後宮中無論是誰生下皇子,那都會是姜氏的嫡子。」


我看著齊承謹的眼睛。


「先生,您說過的,陛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如今以命相報,那是該的。」


「但是,陛下已經賜了我毒酒了,無論我是以孟齊鶯的身份,還是以姜歡的身份,他都不會再希望看到我。」


「我現在隻想問先生一句,若有朝一日陛下不再想要看到活著的姜歡,先生當年承諾的,替我向陛下請辭的諾言,還做不做數?」


齊承謹定定地看著我。


最後隻給了我兩個字。


他說:


「放心。」


34


沈清池效率奇高,第二天一早就來敲我寢宮大門。


在敲定完最後細節之後,我借著妃嫔請安的由頭,把老八隻又重新扣在了鳳寧宮的偏殿裡。


八張桌子在八位宮嫔面前擺得整整齊齊,筆墨齊備,桌子最前頭,站著鐵面無私的宮正司掌。


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皇後娘娘翻臉的姐妹八個,差點沒被當場嚇死。


然而,等沈清池說明白了她們到底要寫的內容是什麼時,從高到低,哪個宮妃都沒繃得住。


雖說每回進幸都會有三位女史在旁邊記錄下大概過程,諸如幾時進幾時退,幾時要茶幾時要水之類的事兒,但女史大多也隻是伺候在外間聽個大概。


這種明公正道要求宮嫔自己把自己的活春宮記錄下來,還特麼必須記錄得生動詳實,誰下得去這個筆啊!


我瞅著德妃剛想摔筆罷工的空擋,見縫插針地補了一句。


「各位所記實錄,本宮將會對照女史記檔,作為下一個月進幸順序與次數多少的依據。」


德妃舉起來的手生生停在半空,最後高抬低落,在紙上摁出來一個墨點兒。


好不容易才熬到皇後開恩,準許宮嫔進幸生子。


賢妃又觸了皇後霉頭這輩子和後宮無緣。


如今妃位上隻她一個,如果不趁這個大好機會抓住陛下寵愛懷上皇嗣,等新一波秀女進宮,四妃之位一補齊,她又得是四個中間位置最低的那個。


丟臉就丟臉,反正皇後都拉得下臉了,沒理由她一個宮嫔的臉面比皇後的還重。


她絕對不能在這種緊要關頭上栽跟頭。


「皇後娘娘一片關愛體恤陛下之心,妾十分感念,請女官務必向娘娘轉達妾意,妾身居妃位,定當以娘娘馬首是瞻,凡是一切為陛下著想之事,妾一定謹遵娘娘教誨,絕無忤逆之意。」


德妃搶先表忠心,表完就開始奮筆疾書。


剩下七個還沒來得及撂挑子的小可憐,瞬間就慫了。


有中宮之主親自發話,四妃之一上趕著表忠心,想一想還在佛堂吃素的賢妃,再想一想如今兩頭討好風頭無二的德妃……


皇後娘娘的話就是她們的天啊!


進了宮能苟到現在的都是人精,順皇後之意步步高升聖眷優渥,逆皇後心意生不如死連累全宮。


至於陛下?


不好意思,掌管鳳印家法的是皇後娘娘,賢妃家世那麼高,被丟去佛堂不也沒見陛下吭一聲麼?


男人啊,永遠都是新不如舊,抓緊時間討好皇後多承幾次寵,有了孩子才是正經。


35


根據沈清池給我傳回來的最新戰報,新的進幸考核制度執行得極為有效。


原本已經有些懈怠的宮妃,現在看著陛下的目光,猶如看著一個行走的子嗣制造機。


從前各宮送湯水補品時還會矜持的一下,今天你送糕點,那就明天我送湯。


現在倒好,各宮铆足了勁給他送各類滋補藥膳,一天他能收到七八份,一時之間,御前人人聞補品而變色。


至於進幸之時,各宮宮妃似乎都比之先前要放得更開些。


從前還是一臉嬌羞喊著求陛下憐惜,如今倒好,一回結束還死乞白賴纏著再多來一次,拍著胸脯說妾沒問題妾可以妾還能戰到天亮。


以至於蕭長歌偶爾自省,竟然每每都有錯覺。


仿佛不是他幸了妃嫔,而是妃嫔幸了他。


我抓緊時間繼續給老姐妹們下猛藥。


隻要是肚子有動靜的。


嫔以下,立刻封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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