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對他徹底失望了。
我想走,可有人攔住了我。
那一晚猶如噩夢般糾纏了我無數年。
他們圍著我,大笑著扯我的頭發,按我的肩膀,灌酒,耳摑。
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但他們還不滿意,還想輪了我。
最後是邱澤看在我和他好過的分兒上,讓他們放了我。
可為首的那個男人,卻不肯。
他給了邱澤一個選擇。
我被無數人睡,和他當眾睡我,選一個。
邱澤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砸了酒瓶,狠狠扎進了他的腿。
剎那間,鮮血、尖叫、哄鬧匯成瘋狂又混亂的一幅畫。
我被邱澤狠狠甩了兩耳光,頭暈目眩。
我一直記得他面目猙獰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
警察突擊掃黃,他們四散而逃時顧不上我,我這才有機會逃了出來。
後來我被帶去警局審問,才知道當時為首的那個男人是地區黑道的一個頭頭,而邱澤在他手底下做事。
Advertisement
確定我沒有參與其中後,警察將我送了回去。
「出來時,我便撞上了林宵派來找他女兒的人,他們把我認成了林許許,把我帶了回去。
「之後,我借口自己被迫害失憶,瞞過了所有人,成了林許許。」
說完,我呼出一口氣,抬頭看向陳嘉樹。
「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裡,不喜歡那些玩意兒,可我現在是林許許,我不得違背。」
這是真話。
陳嘉樹的煙也抽盡。
我面上露出忐忑。
可心裡,已經斷定這一關,過了。
從陳嘉樹不顧應付警方衝進山林裡找我的時候。
從他第一句是問邱澤的時候。
陳嘉樹吐出一口煙圈,忽然朝我吻了下來。
未散盡的煙霧盡數進了我嘴裡,嗆得我直咳嗽。
這個吻異常激烈。
像恨不得吃了我一樣。
「既然知道我舍不下你,就別擺出這副表情,我不喜歡。」
更為粗暴的吻落下。
窒息,難耐。
手臂還痛著,但我沒有拒絕陳嘉樹的求歡。
此刻他需要安撫。
陳嘉樹吻了吻我的額頭:「趙雪瓊,我信你一次,就一次。」
「好好珍惜。」
話落時,我徹底暈了過去。
10
再醒來時,房間已經被打掃幹淨,手臂也換了新的藥。
陳嘉樹不在。
但陳敘留了下來,說是保護我。
臥底之間是互不認識的,否則牽一發動全身。
我則是因為重生了幾次,所以才認得。
但我和陳敘不同,我們都是陳嘉樹身邊親密的人,都需要對方的遮掩,所以認得。
他說昨天我失蹤,陳嘉樹急得要死。
我趁機問:「警方那邊怎麼樣了?」
陳敘猶豫了一下,說:「犧牲了一些產業,不過沒有太大問題。」
「這次警方怎麼突然發難?」
陳敘搖頭:「具體還不清楚。但這次帶隊的,是一個叫夏明的人,咬死了老大,不揪出點東西不罷休,不得已老大才放棄那些產業。」
我點點頭,沒再問。
夏明。
我印象裡有這個人。
第二次重生時,陳嘉樹發現了我的身份,我逃跑時遇到了夏明。
那時他孤身執行任務,為了救我,險些死掉。
最後我不忍拖累他,獨自跳崖。
夏明,會是重生的嗎?
吃完飯後,我給陳嘉樹打了電話,他在工廠。
嘈雜的背景音裡,我聽到了邱澤的聲音。
想起他的威脅,我勾了勾嘴角。
「陳敘,走,去工廠。」
等我到工廠的時候,發現山林裡養的那群狼狗出來了,正團團圍著一群人。
邱澤也在裡面。
看到我時,他臉色白了白。
我笑著走到陳嘉樹身側,他輕車熟路地摟住我的腰,看了一眼我的手。
「還疼嗎?」
「還好。」
我踮腳在他下巴親了親,討好之意再明顯不過。
陳嘉樹輕笑:「我也想幫你,可他們不願意放人。」
他身後的人解釋:「老大讓他們把邱澤留下,讓一成的利,結果他們要三成,恬不知恥。」
我微驚,回頭看了一眼被狼狗包圍的那群人,他們的槍都被繳了,眼下又氣又惱。
我呵呵道:「那就都殺了唄,那邊問起來就說是條子幹的,反正天高皇帝遠的,誰知道。」
陳嘉樹一下笑出聲,刮了下我的鼻梁:「真聰明。」
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枚哨子,那群人臉色大變,想來他們也知道這個哨子是控制狼狗的。
為首的人立即說:「答應!我們答應你!邱澤留下,我們也隻要一成的利。」
陳嘉樹「嘖」了一聲:「不禁嚇。」
我的注意力卻在那枚哨子上:「這是什麼?」
他低頭看我:「想試試?」
我猛點頭。
陳嘉樹把哨子遞給我,解釋說:「短哨為停,長哨為攻,兩聲則是守,試試。」
我摩挲著哨子,看著邱澤,腦子裡全是當初他壓在我身上時的畫面。
那時他說:「別怪我,怪就怪你不該來,怪你糾纏我。」
陳嘉樹示意,他的人把其他人從狼狗堆裡薅出來,隻剩下邱澤一人。
我笑盈盈地看著他,把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別怪我,怪就怪你不該來,怪你糾纏我。」
邱澤「撲通」給我跪下了,涕泗橫流。
「我求你,求你,不要……
「我錯了林許許,大小姐,我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
那晚我也求饒了,可沒人放過我。
一聲長哨,狼狗瞬間撲了上去。
「啊!」
邱澤的腿被咬住,撕扯,他痛苦地大喊大叫著。
不一會兒,他淹沒在狼狗群裡。
但還活著,還能聽見聲音。
一聲短哨,狼狗停了下來。
邱澤渾身都是血,趴在地上,身上傷口深可見骨。
「趙雪瓊。」
他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我有話跟你說,真的。」
他抬頭看我,眼神真摯。
這一眼,讓我想起從前。
這一刻我有些恍惚,感覺邱澤好像從未變過一樣。
「什麼話。」
邱澤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你過來,我隻告訴你一人。」
「很重要,跟你媽媽有關。」
我心裡一緊。
我媽……
我不由上前一步,陳嘉樹卻拉住了我。
「別去。」
「我媽,對我很重要,那麼多人看著,不會出事的。」
陳嘉樹看著我,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松開了手。
我來到邱澤跟前:「說。」
他吃力地抬頭看我:「蹲下,我腿廢了,站不起來。」
我看了眼他血肉模糊的腿,蹲下。
邱澤靠近:「你的媽媽,她其實……」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邱澤翻身壓住我,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她早就死了,她該死,你也該死,該死!」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我隻覺得脖子刺痛,像被插進了一根針。
下一秒,邱澤被一腳踢飛,狠狠撞在牆上。
我被拽起,陳嘉樹安撫地拍著我的後背。
「長記性了?」
我捂住脖子,有些不適,惱恨地瞪著邱澤。
拿著哨子,一聲長哨,狼狗毫不猶豫將邱澤撕成碎片。
「我看看。」
陳嘉樹拿開我的手,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針眼,眼神沉了沉。
「叫醫生來。」
誰也不知道這針帶了什麼東西。
很快,醫生將我團團圍住。
一番檢查下來,他們面色凝重。
「這針裡帶著毒素,這裡沒有精進的設備,我們沒法兒研究,得去最頂尖的醫院檢查。」
「陳嘉樹,我……頭暈。」
還有些惡心。
陳嘉樹一怒之下,殺了和邱澤一起的那些人。
緊接著,他迅速安排妥當,帶我去醫院檢查。
11
到了醫院,我的主治醫生是個年輕帥氣的男人,叫李霽。
見陳嘉樹不太信任的模樣,他溫和道:「我的老師是喬清教授,她是業內最頂尖的醫生,我是她最出色的學生。」
「好了,請你們出去,不要打擾我檢查。」
陳嘉樹臉色沉沉,沒有動,顯然是要親眼看著。
李霽緩緩開口:「你我耗得起,病人耗不起,先生,請出去。」
我虛弱地看著陳嘉樹,難得地發了脾氣。
「陳嘉樹,你要看著我死嗎!」
陳嘉樹抿唇,這才不情不願地出去,他隔著玻璃看著我。
李霽來到床邊,背對著窗外的陳嘉樹,幾乎微不可聞地說了句:「東西。」
聲音很小,但我聽見了。
我心口沉了沉。
手不自覺抬起。
他立馬用正常的聲音說:「別亂動,手打著針呢。」
我接了句:「疼,難受。」
而後,我小心告訴他:「胸衣裡。」
邱澤按倒我的時候,一塊冰涼的東西順著我的鎖骨滑進了胸衣裡。
緊接著我脖子就被刺了。
一路上我腦子有些昏沉,加上邱澤動作詭異,我便沒有告訴陳嘉樹。
而李霽口中的喬清教授,我認識。
正是警方為我安排的教導老師,教我如何更像林許許,如何抓住陳嘉樹的心。
李霽明顯是自己人。
那邱澤……
我不敢深想。
李霽借檢查的由頭將我扶坐起來,我故意坐不穩往前倒,他扶住我的同時,手迅速從我胸衣裡勾出了那個東西。
速度極快,我隻看到一抹銀光從我眼前閃過。
李霽背對著窗子,身軀擋住了我,陳嘉樹也就沒有發現他的動作。
他低聲說了句「得罪」,而後將我扶穩坐好。
一系列檢查做完後,李霽扶著我躺下,在我點滴裡加了一針藥。
沒多久,我明顯感覺頭暈乏力的感覺消失了一些。
李霽收拾好儀器,陳嘉樹也推門進來。
他主動解釋:「檢查結果得等化驗,我剛給她推了藥,能緩解一下症狀。」
李霽走後,我主動發難,瞪著陳嘉樹。
「你明知道邱澤不懷好意,還不攔我!」
陳嘉樹被氣笑了:「我沒攔?你講不講道理。」
「哼,不講,我脖子好痛,頭好暈,好難受,就怪你。」
許是看我難受,陳嘉樹放軟了語氣:「好好好,怪我。」
「那作為懲罰,那枚哨子以後就歸我啦。」
陳嘉樹失笑:「依你依你。」
打了點滴的緣故,我有些犯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著後,陳嘉樹寵溺的眼神變得沉靜、晦暗。
他剛剛,聽到了。
「你隻有一次機會,寶寶。」
12
打了解藥後,李霽說住院觀察一天,沒問題就可以回去了。
陳嘉樹一直守著我,沒有獨處的機會,我也就沒能問問李霽從我這兒拿走的是什麼。
出院前,陳嘉樹突然和我說:「之前說了讓你當家主,現在正好有時間,去林家看看。」
「好。」
林宵的死訊肯定已經傳到了林家,我作為他唯一的女兒,理所應當應該繼承他的資產。
可林家其他叔伯也不是吃素的,怎麼會容忍我一個黃毛丫頭騎在他們頭上。
如今陳嘉樹要給我撐腰,我自然不會拒絕。
把林家攥在手裡,我今後逃走也多一份保障。
到了林家,我以為陳嘉樹會快刀斬亂麻,殺雞儆猴,畢竟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可沒想到他磨磨蹭蹭,在林家一住就是好幾天。
這不對勁。
這天,趁陳嘉樹給我手臂換藥的時候,我問他:
「不回去嗎?」
他頭也不抬,動作輕柔:「不急,當度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