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歪脖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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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是破壞兩人感情的第三者。


證據是曾有人親眼看見我在青鳶的宮門口意圖使計勾引雲澤,並且僥幸成功後對其耀武揚威,久久不願離去。


「……」


就離譜。


可偏偏這麼離譜的玩意兒居然有人信。


還跑上門來罵我,說要為青鳶仙子出口惡氣。


嫋嫋幫我解釋,卻險些被打。


隨後,我的天雷申請也被駁回了。


沒人聽我解釋。


眾人都一臉嫌惡地看著我。


我莫名其妙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走到哪裡都挨冷眼。


讓人費解的是,謠言鬧到這麼離譜的程度,兩個當事人居然沒有一個出來解釋一句。


他們依然在冷戰,而謠言愈演愈烈。


甚至在傳我在凡間的時候就已經看上了雲澤,因此故意破壞他的歷劫,導致兩人的最後一世不能長相廝守。


還說是我死皮賴臉待在青鳶身邊,以性命相要挾,逼著她帶我上天,她人美心善被迫答應了我,而我不知感恩,上天後仍痴纏著雲澤不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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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人在氣到無語的時候,真的會莫名其妙笑一下。


嫋嫋見我笑,還以為我被氣傻了。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找青鳶說說,解鈴需得系鈴人,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她是最清楚的。


可她不見我。


託人給她帶話,也沒有回應。


但!


就在找完青鳶的第二天,雲澤突然要見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神色復雜,「我心裡隻有鳶兒,你死了這條心吧,也別再去打擾她了。」


「?」


我暗罵一聲,然後迅速抓緊時間解釋了一遍,並且指天發誓,言明對他不可能有一丁點兒別的心思。


自我感覺已經解釋得非常清楚到位了。


可他居然十分不屑地睨了我一眼,冷笑道:「呵,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以退為進,是覺得自己很特別嗎?虧得鳶兒把你當姐妹看待,你竟還生出這樣齷齪的心思,真是不知羞恥。哼,在我心裡,你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放棄吧,我不會給你接近我的機會。」


「……」


槽多無口。


人怎麼能夠自信到這個程度。


雲澤離開後,我很快就接到了被調去看守魔淵的通知。


這是個苦差事。


魔淵附近靈氣稀薄,極難修行,幾乎沒人願意去那裡。


嫋嫋替我求情,卻被警告,「你也想同去嗎?」


我趕緊拉住她。


「沒事的,別衝動。」


遠離癲公婆,還有這個癲癲的天界,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聽說,送我去魔淵的調令前腳剛發出來,後腳兩人就和好了。


嗯,再次確認。


我就是他們 play 的一環。


10


嫋嫋偷偷來看我的時候,我正蹲在魔淵邊上發呆。


她一臉擔心,「木木,你沒事吧?聽說這裡魔氣重,很容易被感染。」


她拎著個小包袱,邊說邊往外掏東西,「這是我攢的仙草仙果,你覺得不舒服了就吃點,會好受很多。」


我撓撓頭。


剛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與我一道來的天兵一接觸到這裡的空氣就很不適,匆匆把我丟下後就趕緊走了。


可我除了感覺煙霧大些外,並沒有哪裡不舒服。


或許……與我沒有完整歷完三道雷劫有關?


我壓下心底的疑問,問她:「你會覺得這裡的空氣很不舒服嗎?」


嫋嫋皺著鼻子點點頭,「聞著頭暈,渾身都使不上力氣。」


她抱著懷裡的仙果深深嗅了下,看上去稍微恢復了一些。


「我品階太低了,隻能分到這些,你先將就著用。我聽說高品階的仙者們有種闢魔靈果,隻要吃下去就不會受到魔氣的影響,你等等我,我想法子去找青鳶仙子求求情,你好歹陪她在凡間歷劫一場,還數次救過他們兩人的性命,想必多少會顧念些舊情。」


我趕緊打消她的想法,並再次叮囑,「離他們越遠越好。」


她皺眉,猶豫地看向我,「可是你……」


我站起來蹦了幾下,「放心,不用擔心我,我大概體質特殊,沒有受到影響。」


見狀,她松了口氣。


「那真是萬幸。你不知道,我來之前去打聽了一下,這裡太可怕了,他們說若是待久了,容易魔氣入體,走火入魔,最後被魔淵吞噬。」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的魔淵。


「你是說,這玩意兒還會吃人?」


她點點頭,下意識退後幾步。


我想了想,湊到她的耳邊,指著魔淵小聲道:「嫋嫋,你有沒有聽到底下有什麼聲音?」


她一愣,然後搖頭,「沒啊,再說也不可能啊,魔淵深處萬物不生,怎麼可能有聲音?」


可是,我聽到了。


見我點頭,嫋嫋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蹲下,往前探了探身子,「真的,他在唱歌。」


她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問我,「那唱……唱的什麼?」


我撇了撇嘴。


「數來寶。」


11


嫋嫋沉默很久,然後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接著不由分說塞了我一嘴仙草,「果然還是受到影響了,都糊塗了。」


說著把自己渾身上下搜刮了一遍,將能拿的都拿了出來,甚至還有自己的荷包和發釵,然後一股腦塞到了我的懷裡。


我不明所以。


她急急道,「這些東西在天界待久了,多少也沾了些仙氣,你都拿著,能抵消些魔氣,可以多撐一會兒,你等著我,我這就想法子撈你出去!這破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說著就要往外衝去。


我趕緊拉住她解釋。


可無論我怎麼說,她都一臉焦急心疼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病入膏肓卻仍然叫囂著自己沒病的傻子。


最後沒辦法,我隻能當著她的面控制頭上的枝椏,給她當場來了個「花開富貴」。


她呆呆地扒拉開糊了一臉的花瓣時,我嘆了口氣,「怎麼樣,這下信了吧,我真的沒事。」


我入天界晚,論靈氣修為都遠不如她,可她在這裡連呼吸都困難,更別提使用法力,而我現在卻可以控制自如。


她勉強信了,走的時候滿臉的欲言又止。


嫋嫋離開後,我又湊近魔淵邊緣聽了聽,還在唱。


我試著對著底下喊了喊,發現那頭似乎聽不到。


我想了想,丟了個仙果下去。


結果仙果在接觸到它的瞬間就急速枯萎,然後被吞噬。


隻是接觸,就能瞬間將其瓦解吞噬。


僅僅是離它最遠的邊緣,就已經這麼霸道了。


那,這底下住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還有,這裡的情形,天界的人知道嗎?


12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很重要。


我立刻找到自己現在的頂頭上司,大概跟他描述了一遍,並且強調了此事的重要性。


可他卻蹺著二郎腿,懶洋洋地盯了我一眼,「哦?是嗎?」


見我點頭,他不屑地哼笑一聲,「那以你的意思,現在我最好立即去找掌管此地的仙君來此檢查一番?」


我思考了一下,「嗯,這樣的話最好。」


掌管此地者想必是最了解這裡的,也最容易發現異動。


誰知我的話剛出口,那人突然大笑起來,笑罷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呸!就你這點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就是還惦記著雲澤仙君?竟想出這般拙劣的借口,居然說什麼魔淵底下有聲音,哼,你當我是傻子嗎!」


我迷茫了。


這跟那死癲公有什麼關系。


怎麼哪兒都有他,這麼陰魂不散的麼。


我追問了幾句。


那人不耐煩地推開我,「別給老子裝傻,誰不知道負責掌管這裡的就是戰神雲澤,你想出這樣的借口,不就是想再見他一面,好勾引他,破壞他與青鳶仙子的大婚,哼,老子最看不慣你這樣卑鄙無恥的人。」


見我愣神,他抱拳冷笑一聲,「哦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他們兩人馬上就要大婚的消息吧。我勸你安分些,不要動不該有的歪心思,你要知道,有些人不是你這種人能配得上的。」


「……」


我配你姥姥個腿兒!


特麼的,整個天界都沒個正經做事的人嗎?


一天天的,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耐著性子給他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解釋了一遍。


「就是這樣,您理解了嗎?此事事關重大,很有可能關系到整個天界的安危,需要即刻上報上去。」


可下一刻,我被一股大力重重推在地上。


他沉著臉道:「你在教我做事?我難道不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他擰眉思考了片刻,終於往外走去。


我揉揉摔得生疼的胳膊,心想,總算有個明白人。


雖然天界的人都癲癲的,但在其位謀其職,看守這裡是我的職責所在。


何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天界沒了,我也要跟著遭殃。


13


雲澤是和青鳶一同來的,身後跟著我那頂頭上司。


青鳶見到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將握住雲澤的那隻手緊了又緊。


「木木,我們終於要大婚了,你應該很為我們感到高興吧?」


她說著,有些羞澀地將頭靠在了雲澤的胸口,「畢竟,你也算是我們二人愛情的見證人。」


雲澤笑著將她擁得更緊。


身後的上司也笑得一臉欣慰,並且抽空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我僵硬地看著三人。


天爺嘞,別笑了,都別笑了啊。


底下唱數來寶的聲音越來越大了,你們都沒聽見嗎?


雲澤隨著我在魔淵附近走了一圈。


越走表情越冷。


我有些激動,「是不是有人在唱?你也聽到了吧?」


誰料他猛地揮劍斬斷了我的左臂。


「本君是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在鳶兒和本君面前搞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


青鳶見狀,走上前去勸了勸雲澤,然後勸得他怒氣更甚,又揮劍斬了我的右臂。


我疼得蜷縮在地上來回翻滾。


青鳶看了看我,一副受了背叛的模樣,「木木,我一直都把你當好姐妹看待,若是你真的也喜歡雲澤哥哥,你應該……應該與我明說的,我一定會同你公平競爭,可你萬不該拿天界的安危來使小性子。」


「雲澤哥哥身為戰神,守護天界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底線,你不該拿此事做借口,用來爭風吃醋。」


醋……醋你大爺的。


神經。


好想大罵一通,可我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在地上來回翻滾。


兩人走後,上司嫌棄地踢了我一腳。


「喂,這下徹底死心了吧,唉,還連累我也挨了罵。」


我咬牙叫住他,費力問道:「戰神雲澤真的是天界法力最高之人?」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我問了一個蠢到不行的問題。


「不然呢?」


我長嘆一口氣。


天界,完了。


如此異常的變化,他離得那麼近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到。


到底是底下那怪物太過強悍,還是天界的力量被嚴重削弱了呢?


我躺在地上仔細回想了一下。


天界唯真愛論的價值觀,滿腦子都是談戀愛磕 CP 的眾仙,以及各式各樣詭異又令人費解的情劫,還有隨之不斷被消耗削弱的仙力……


好像從來沒有人想過,歷劫丟掉的那些仙力都去了哪裡?


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操縱著一切的發展,其中甚至包括眾仙的情緒導向,讓他們漸漸變得盲目從眾、不辨是非。


14


嫋嫋來找我的時候,我正試圖把手臂粘回去。


她嚇得花容失色。


我咬牙朝她擠出一個笑臉。


「來的正是時候,快,幫我綁上,綁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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