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鶴,真的是你。」
說話的是姜睿霆,高中時期暗戀的那位籃球隊隊長。
我瞬間慌了神,從來沒有想過多年以後還會在這樣的時刻再見。
他當初那麼厭惡我,我以為互相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即便是在街頭偶然遇見,想象中應該是互相瞥過一眼隨後擦肩而過,絕對不會是此刻如此和諧的場景。
「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還好。」按部就班,平淡無奇。
「你這些年一點變化都沒有,看著還像個高中生一樣。」他語氣滿是感慨。
好像完全不記得畢業那年發生了什麼。
「哈哈哈……」我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他這些年倒是變化不小,完全褪去了少年時期的青澀,穿著簡約利落的風衣,戴著金絲邊眼鏡,眼神沉靜銳利,濃密的黑發梳理得整齊利落,妥妥的職場精英。
如果不是看到這張臉,很難想象這是當初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少年。
相親對象姍姍來遲,姜睿霆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告別,走之前他塞給我一張名片。
我將它隨意塞進口袋,並不覺得會有用上的那天。
但相親對象卻對姜睿霆一見鍾情,纏著我,要我去問問對方目前的感情狀況。
「我和他高中畢業後就沒聯系了,其實也不熟,要不我把他聯系方式給你,你自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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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先主動,萬一對方有女朋友,我豈不是很尷尬。」林婉拒絕並拍了拍我,「好人一生平安,你就幫我問一句,要是沒對象姐就自己衝了!」
「哎,好吧。」
7
電話撥出去,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
「喂,哪位?」
「是我,溫雲鶴。」
「還以為你不會再聯系我了。」
「哈,怎麼會?」感覺不對勁,我趕忙切入正題,「就那天我的相親對象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怎麼了?」
「額,其實就是她對你挺有好感的,想讓我幫忙問一下,你有沒有女朋友?」
「那你呢?」
「什麼?」我沒有反應過來。
「那你呢,你想知道嗎?」
我握緊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比較好。
半晌,聽筒裡傳來聲音:「我沒有女朋友。」
「啊,沒有,那挺好的,那我跟……」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姜睿霆打斷:「畢業那年的事情,對不起。」
「害,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就忘記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釋然一點,「你也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那現在,我還有重新追求你的機會嗎?」
我原本歪歪斜斜在沙發上葛優躺,姜睿霆冷不丁蹦出一道晴天霹靂,嚇得我猛然坐直身子:「啊?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恰恰相反,我現在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也太離譜了!
「對不起!」我猛然掛斷電話,心裡亂糟糟的。
不會是我當年把人掰彎了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關鍵是我當年除了表白啥都沒幹啊!
姜睿霆當時那嫌惡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覺得惡心,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那我就不知道了。
此時,我腦海裡的念頭除了「哎,這孩子,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彎了」之外,再沒其他想法。
年少時的懵懂悸動早已被時間冷卻,現在再聽到姜睿霆提起這些,我就是一整個心如止水。
隻是午夜夢回的時候,又夢見那雙幽深碧綠的眼眸,內心還是一陣一陣泛起漣漪。
第二天,我從睡夢中疲憊地醒來,雙目無神地盯著褲子中央被洇湿的那攤深色印記,隨後用力甩了甩腦袋,努力清空腦中那些迷亂旖旎的夢境片段。
溫雲鶴,這裡是現實世界而並非童話故事,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想法,人和鮫人是不會有未來的!
8
之後姜睿霆打電話來約了我幾次,都被我找借口拒絕了。
先不提同性相戀會給我的工作和生活帶來無盡的麻煩,光從感情方面來說,我現在對他真的沒什麼想法。
漸漸地,姜睿霆也沒再找我了,我松了口氣。
之後,開學,上班,當牛做馬,一切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但好像又有什麼不同。
半夜十二點,我抱著枕頭,哈欠打個不停,卻在床邊磨磨蹭蹭地不想睡覺。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夢見那隻鮫人了。
對方原本模糊不清的面龐隨著夢中接觸的次數增多而變得愈發清晰,仿佛下一瞬他就會撕開夢境,踏入現實。
我並不覺得這一切和鮫人有什麼關系,畢竟素了那麼多年,一朝開葷,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為什麼夢中的發泄對象總是那隻鮫人?
或許,找個男朋友會好一點?
於是,在姜睿霆再一次約我出去吃飯的時候,我沒有再拒絕。
我們約在市中心的廣場見面,和上次的西裝革履不同,這次他穿著衛衣牛仔褲,換了一副黑框眼鏡,氣質一下子青春不少。
見到我,他有些不自在地撥弄了幾下頭發:「好多年沒這樣穿了。」
「挺帥的。」真心話。
「你喜歡就好。」
吃飯的地方隱在一處小巷,是一家裝修古樸的中餐廳,剛到飯點,裡面已經是座無虛席。
但有一說一,這家店做出的菜品相當美味,我吃到肚子滾圓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
看我撐到不行,姜睿霆帶著我去了附近的商場散步消食。
作為一個按部就班拿工資的上班族來說,我幾乎不會在商場購買購物。
但姜睿霆顯然和我這類人不同,他駕輕就熟地帶著我走進了一家奢侈品店。店員看到他,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介紹店裡最近到的一些新品。
「不是我買,是我朋友買。」姜睿霆指了指站在他身後略顯局促的我。
「不不不,我不買,這太貴了。」我慌忙擺手。
剛不過是隨意瞥了一眼衣服上的吊牌,就被上面一連串的零給勸退。
好家伙,一件牛仔外套頂我好幾個月的工資。
「沒事,雲鶴,你隨意挑,就當我送你的禮物。」
「那也不行,這禮物也太貴重了。」
「不用擔心。」
說完,他對著導購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熱情地拉過我的手臂:「先生,您過來看看,我們店裡的這件衣服挺適合您的,要不給您上身試試?」
架不住對方的熱情,我勉為其難地接過導購手中的衛衣。
最後我還是空著手走出商場,其實有一件風衣外套我還挺喜歡的,但一看吊牌,?59999,我瞬間就熄火了。
誰知道第二天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導購小妹就拿著包裝精美的禮盒敲開了我的家門。
打開一看,裡面就是昨天我試了之後很喜歡的那件風衣外套。
9
之後,也和姜睿霆約會了幾次,但他送的那些奢侈品我一個都沒要。
也不是說我品德高尚,誰懂啊我其實也很想要,但收了人禮物還不跟人搞對象,這不純粹佔便宜嗎。
可我現在對姜睿霆就是燃不起火花,提不起興趣,當普通朋友出門吃吃喝喝玩玩還行,我根本沒想要更進一步發展。
加上最近這段時間,也沒再做奇奇怪怪釀釀醬醬的夢了,我隨便找了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就跟姜睿霆攤牌了。
他大概是從未想到這樣的情況,表情相當受傷。
「雲鶴,你難道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稍微有一點吧。」
看著他又振作起來的表情,我趕忙解釋:「有一點愧疚的感覺,還要感謝你這段時間請我吃了不少美食。」
「就這?」
「就這。」
姜睿霆還想說點什麼,我直接起身離開:「不好意思,下午還有課,先走了。」
我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優秀高傲如姜睿霆,肯定做不出對人死纏爛打的事情,但顯然我對他還不夠了解。
周五下班後,我本來宅在房間打遊戲,結果接到了姜睿霆的來電。
說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朋友,大概意思就是姜睿霆喝醉了,讓我過去接他。
至於為什麼會找到我頭上,是因為我的聯系方式在他的通訊錄置頂框裡,而且他喝醉了,嘴裡還一直迷迷糊糊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本想拒絕,但對方說完地址就掛,再打過去就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無奈,我隻好開著我的剁椒魚頭一路往對方給的地址開。
歲月流金是市裡有名的高檔會所,正門口裝修得金碧輝煌,能在裡面消費的人非富即貴。
我穿著拖鞋,穿著大褲衩子 T 恤衫,和這裡格格不入,準備進去的時候還被門口的服務生攔住,最後是報了姜睿霆的名號,被他朋友領著我才成功進入。
偌大的包間裡,此刻就隻剩下姜睿霆一個人,他閉著眼睛半躺在沙發上,發絲凌亂,襯衫領口已經被解開大半,露出一片蜜色緊實的胸膛。
氛圍相當曖昧,然而我卻不解風情,伸腳輕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喂,醒醒,還能走動道不?」
姜睿霆沒說話,隻是猛地伸手拉過我,將我按在沙發上,滾燙的氣息混合著濃烈的酒精味道撲面而來。我不適地偏了偏臉,我很討厭這股子酒精味。
「好重,起開!」
我用力推搡著,他卻摟得更緊,甚至手還不安分地沿著我的 T 恤下擺鑽了進來。
「好滑,好軟。」他在我耳側低聲喟嘆。
「你有病啊?」我猛地抬起腳,狠狠給了他一波稜蓋。
關鍵部位被襲擊,他瞬間痛得弓起身來,我趁機起身想走,卻又被他拉住手腕:「嘶,你真是——」
「姜睿霆,好聚好散,你這樣做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語氣生硬,姜睿霆隻能皺著眉頭轉身坐下:「我哪裡不好?」
「你哪裡都好,值得更好的人。」
「我不想要更好的,我隻想要你。」
「哦,那你想吧,我走了。」
見我態度堅決,姜睿霆嘆了口氣:「我尊重你的選擇,今晚陪我喝一杯?」
「不了吧。」我酒量挺差的。
「就一杯,我保證今晚之後,再也不纏著你了。」
「哎,好吧。」
我說完,姜睿霆立馬將他手中的酒杯遞給我:「幹杯!」
我本來隻想輕輕抿一口意思意思,結果喝的時候一旁的姜睿霆猛地一抬手,我猝不及防一整杯灌了下去,被嗆得劇烈咳嗽:「你……咳咳咳,你,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