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請安,我特意穿了浸染嗜血草的衣裳,又在上頭灑下嗜血草研磨出的粉末。
嗜血草無色無味。
而清心散中有一味地腥花,與嗜血草融合,可使有破損的肌膚永久潰爛,再也無法治愈。
鄭意兒不是喜歡毀掉別人的臉嗎。
那就讓她也親自感受一下毀容的滋味。
她不是仗著那張臉得到皇帝寵愛嗎。
那就瞧一瞧,日日對著張一直潰爛的臉,謝元辰還能不能如從前一般給她極致寵愛。
想到這,我倒是越發期待往後的日子。
9
我禁足的七日,聽聞鄭意兒陸續將宮中所有太醫都喚了過去。
脾氣卻是一日比一日暴躁。
身邊有點姿色的宮女換了好幾個。
被換下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蹤了。
日頭漸落,我笑著逛去了御花園。
御花園角落有一荷花池,如今正是花期,但荷花池邊上的亭子卻少有人來。
「福果,你站在邊上拉住我,我去夠那底下的荷葉梗,回去炒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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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果順從地雙手扯住我一邊手,而我踮起腳尖,身子傾向荷花池。
剛扯住一根荷葉,身後的福果卻猛然松手。
「啊!」
落水前,我面向荷花池,嘴唇微勾,聽見了福果慌張的嗓音。
「參見皇上!」
落入荷花池再探出頭來時,我仰頭直立在水中,伸手將臉頰上的發梢從額間攏至身後。
宛若清水芙蓉,美人出浴。
福果顫巍著身子跪地,反應過來後想起身拉我,卻礙於害怕皇帝跪在原地不敢動作。
而謝元辰沉黑的眼睛微張,眼底波濤翻湧。
我卻是仿若剛看見他一般,誘惑的身姿迅捷爬向池邊。
下一刻,修長的手伸出,我被謝元辰一把拉起,順勢跌落在他懷中。
我瞬間慌紅了眼,聲音顫抖。
「妾不知皇上在此,這般模樣衝擾了皇上,妾有罪,請皇上責罰。」
可我還未站直身,又是雙腿一軟,湿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玲瓏曲線一覽無餘。
謝元辰拿過衣袍將我圍繞後,沒忍住地一把將我抱起。
我驚呼一聲,不經意貼近他,蹭了蹭,瞬間察覺到他愈發緊繃的身體。
緊接著他走往傾心殿的步伐加快,聲音沙啞。
「朕得想想,待會如何罰你才好。」
我羞怯地躲進他懷中。
低頭的瞬間眼底卻帶著冷意。
可剛走到殿門口,卻被鄭意兒攔了路。
鄭意兒額頭遮著厚重的紗巾,憤恨地上前一把將我從謝元辰懷中扯了下來,在謝元辰面露怒色前,怏怏道:
「皇上,您都好久沒來臣妾宮中了,臣妾這幾日新做了樣點心,就盼著您來嘗嘗。
「軒兒也說甚是想念父皇,要給父皇瞧瞧他新學的功課呢。」
謝元辰瞧了瞧正撒嬌的鄭意兒,又看了看我。
我主動開口,語氣帶著些矯揉造作。
「皇上隨貴妃娘娘一道去看看小皇子吧,妾方才能和皇上單獨相處一會兒,已經是心滿意足了,妾不貪心。」
我抬眸撞進謝元辰的眼眸,瞧見了我眼中的失落。
「那朕,下次再來看你。」
鄭意兒聞言喜滋滋地拉著謝元辰就要離開,完全沒發覺他聲音低沉中透著些許不快。
沒走兩步,太監總管氣喘籲籲奔來。
「皇上,戶部尚書有急事求見。」
謝元辰身子微頓,留下兩句安慰鄭意兒的話,快步去了正殿。
10
見狀,鄭意兒沉著臉又返回將我攔了下來。
她趾高氣揚地將我上下打量,炫耀道:
「倒是有點手段,可皇上的心在本宮這,隻要本宮一句話,皇上是看不見你的。」
下一瞬,她又是氣不過一般,上手扒開我的外袍丟棄在地上,上腳重重踩了兩下。
我曼妙的身姿顯露,隨行的太監紛紛低下頭。
鄭意兒見了,眼底盡是嫉妒,隨即想到什麼一般,彎唇一笑。
「你這身姿,沒人伺候真是可惜了,不如本宮幫幫你。
「聽聞你這般的勾欄院裡多的是男子喜歡,千人枕,萬人騎,供人享用的滋味你應該會喜歡,如同那煙雨樓的小賤人們一樣。」
聽聞煙雨樓這三個字,心中洶湧的恨意瞬間湧現。
我氣紅了眼,眼神銳利如刀。
為了報仇,我一忍再忍,細細謀劃。
可現下,卻終是忍不下去了。
我美目凝起,聲音冷冽。
「貴妃娘娘竟是如此熟悉,聽說娘娘曾去過煙雨樓,想必也供人享用過才是。」
鄭意兒像是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惱羞成怒,慌亂道:
「你胡說什麼,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她說完便要動手。
我卻是閃身躲避,伸手一把扯掉她額間上的紗巾,額角的傷口露出,泛著膿瘡,甚至隱約可見有白色物蠕動。
鄭意兒驚叫一聲,手忙腳亂撿起紗巾遮蓋。
我拿出手帕捂住口鼻,痛快道:
「貴妃娘娘這傷還沒痊愈呢,這若是一直不好,豈不是要失寵?」
身上留了疤的妃嫔,是不能侍寢的,會衝撞皇上龍體。
可鄭意兒聞言,卻表現得胸有成竹。
「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將來還會是烏國的皇後,等軒兒幾位,本宮便是太後!」
我心下卻是訝異,鄭意兒為何如此篤定。
謝元辰雖目前隻一位小皇子,可他正值壯年,鄭意兒為何如此確定那小皇子會是未來的新帝?
我抿著唇,並未吭聲。
鄭意兒卻以為我起了懼怕之意,甚是囂張地將我推搡至一旁,轉身離去。
在知曉除戶部尚書求見外,她那位兄長鄭長明也在大殿觐見皇帝後,她倨傲道:
「那戶部尚書定是求見皇上要給我哥哥封賞的。」
隨即,昂首往大殿走去。
我卻內心暗笑。
等待他的可不是什麼封賞,而是討伐。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後宮便傳來消息,鄭長明運送的番薯在半道被劫。
早在我種出番薯那一刻開始,劫持番薯的【匪徒】便蓄勢待發。
再過不久,阿爹便會機緣巧合重新結識外邦人,重獲【番薯】。
隻是眼下,糧種丟了。
皇帝大怒,鄭長明官降五品,罰俸三年。
鄭意兒闖入大殿,被連帶訓斥,更是在大殿上紗巾意外掉落,泛膿的傷口露出,惹得皇帝龍體欠安。
11
自闖大殿那日之後,鄭意兒額間上的傷一直未有好轉的跡象。
謝元辰雖時不時去探望,卻未有一日留宿。
且去鄭意兒宮中的日子越來越少,反倒是偶有宮中其他妃嫔頻繁被寵幸。
鄭意兒在殿中發了很大脾氣。
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在阿爹重新向皇帝進獻【番薯】之後,謝元辰終是招了我侍寢。
這一次,我做足了準備。
悄悄讓福果守在殿門外,隻要鄭意兒身邊的宮女出現,便毫不猶豫將她打暈。
謝元辰跨進殿門時,寢殿內燃著的香正盛。
「妾參見皇上。」
我低頭行禮,簡單披著的外衫滑落,露出白裡透紅的嫩肩和裡衣,眼瞧著要露出更多。
我似才發覺般,嬌羞地小聲驚呼,半拉起衣袖,面紅羞怯地抬眼看向謝元辰。
隨後低頭,頂著謝元辰直勾勾的目光,嬌滴滴道:
「皇上可要喝杯茶水,妾給您備了熱茶。」
謝元辰呼吸沉沉,聲音沙啞。
「朕來美人這,可不是為了喝茶,過來!伺候朕更衣。」
我羞怯地手撫上那明黃色衣衫。
灼熱的鼻息噴灑在耳側。
謝元辰急不可耐地要扒開我的衣裳,我卻半推半就,佯裝阻撓。
「皇上不若等等,不若待會貴妃娘娘有事尋皇上怎麼辦,妾可不想與貴妃娘娘搶人。」
謝元辰蹙眉,眸中情緒翻湧。
「今夜無論誰來,朕統統不見!」
說著,他又讓人將外頭殿門關上。
他重吸了一口,渴求道:
「如今可滿意了?美人身上的味道甚是香甜。」
我羞紅了臉,謝元辰最終忍無可忍,朝我壓下身。
他不知曉,這是煙雨樓裡最常用的催情香,能讓男人意亂情迷,沉浸不已卻無法自拔。
不知不覺,窗外雨打芭蕉,下起了雨。
恍惚間,我聽見了鄭意兒歇斯底裡地喊叫。
動作間,我聲音婉轉,一夜沙啞。
再醒來時,我被冊封婕妤。
而鄭意兒因心念皇上,淋了一夜雨,受涼暈倒。
謝元辰總是念著往日的情誼,為她廣招神醫,對她專寵如初。
12
鄭意兒恢復聖寵後,行為舉止卻變得溫婉可人。
每日除了按時去壽康宮向太後問安外,便與小皇子一同待在明德殿中。
我瞧著她臉上的傷竟是一副初愈模樣,隻傷口邊緣還有些淺淡痕跡,心頭疑惑。
「主子,打探出來了,聽說是有位太醫尋了個偏方將貴妃娘娘醫治好了。」
「還有啊,她這會正憋著壞,要害您呢,聽說過幾日皇上要領著妃嫔去行宮避暑,貴妃娘娘打算讓您永遠留在行宮,咱們可得防著她。」
福果吃著盤中的蜜餞,小嘴兒不停,邊吃邊氣呼呼地朝我言道。
聞言,我卻是粲然一笑,明白了。
我出手,鄭意兒那額間上的傷便無人可治。
她那新長出來的皮不過是用巧計縫粘上去的人皮面。
這縫上去的皮,最多維持一個月,便會由內而外重新潰爛。
鄭意兒需得不停地換皮。
且這種法子,需得有血緣關系的人的皮膚才可讓其看起來與自身無異。
看來,那位小皇子,痛楚有的受了。
我拿出紙筆,手上不停。
半晌,將寫好的紙張放進封好的竹筒,遞給福果。
「拿去,將這個竹筒丟進河中。」
鄭意兒不是要動手嗎,焉知我不會先下手為強?
……
去行宮那日,鄭意兒早早擋在我轎前,笑裡藏刀。
「這後宮的女人多的是不自量力勾引皇上的,她們每個人都以為隻要侍了寢,就能得到皇上寵愛,成為勝利者,但是勝利者就隻能有一個人,那就是本宮,剩下的失敗者都會成為本宮的踏腳石,狠狠踩進泥裡。」
鄭意兒越說,面目越是有些猙獰,最後竟是咬著牙,惡狠狠一字字地擠出牙口。
我側身,站在鄭意兒面前,有意擋住身後所有人的目光,並未理會她此時的叫囂,隻是泰然自若道:
「那妾便在此,願娘娘能心有所成。」
見我沒接招,鄭意兒冷哼一聲轉身上了轎。
宮人帶著小皇子出來時,我特意走到他跟前,站在鄭意兒能瞧見的位置,俯下身,嘴唇微動,佯裝與他熟絡。
果不其然地,聞見了他身上的些許血腥氣。
剛行完禮。
便見鄭意兒甩開轎簾大喝,聲音帶著些許冷然與不安。
「軒兒,到母妃這來!」
見小皇子沒上原本的轎輦,反而進了鄭意兒轎內後便沒再出來,我若無其事地上了轎。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行進,卻在太行山上遇了刺。
隨行侍衛第一時間衝去謝元辰身邊,全身黑衣黑面的刺客帶著染血的刀闖進我轎內時,我大驚失色躲開。
眼神中卻平靜無波瀾,語氣陰冷。
「前頭第三個轎子。」
刺客小心劃破我手臂肌膚後,起身飛出,朝著鄭意兒的轎子而去。
其他刺客隨即跟上。
謝元辰身邊暗衛眾多,此次行刺根本殺不了他。
我的目的隻在於鄭意兒。
一片混亂中,我驚慌失措地逃到謝元辰身邊,身子緊貼在謝元辰身上,猶如受驚的兔子惴惴不安。
「皇上,妾害怕。」
謝元辰手環抱住我纖細的腰身。
「別怕,這點人傷不了朕。」
他盯著前頭混戰的暗衛與刺客,眼神冷漠。
而後方的鄭意兒慌忙逃竄,額上剛縫合的皮肉被挑出。
小皇子的衣裳被割破,手臂上露出巴掌大沒了皮肉的肌膚。
驚慌失措間,鄭意兒更是將小皇子推出,為她擋刀。
眼瞧著小皇子和鄭意兒就要殒命。
可卻沒想到,我還會再次遇到那個男人,傳說中的英王殿下謝嶼珏。
「臣弟救駕來遲,請皇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