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更想用這些因果來纏著陛下,他知道陛下無情不會為誰心動,但他不想她永遠看不見他。
情人也好,仇人也罷,他們的關系不該是一清二白的。
然而讓他難過的是,陛下罰他不是因為先帝,而是因為他親了她。
樓魘越想神情越黯然,整張臉陰沉得滴水,加上他一瘸一拐的姿勢,落在別人眼裡,那就是被女帝罰了,心生怨念。
他才回到住處,正上藥呢,門被敲響。
“誰?”
門外安靜片刻,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女聲:“樓公公,我是文善公主,來給你送藥的。”
樓魘眸中閃過一絲不解的陰戾之色:“?”
文善公主來給他一個太監送藥?
一看就別有居心。
“樓公公?”
文善公主又喊了兩聲,樓魘都沒回答。
片刻後,樓魘上了藥,穿好衣服,打開門。
一個清瘦的小姑娘站在門口,衣著樸素,頭發簡單盤起,點綴兩根細釵,看著跟個宮女似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公主。
倒是那張臉,與陛下有著幾分相似,一眼能分辨出來。
看到樓魘出來,文善公主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準備的藥:“我聽說皇姐罰了你,這是我從太醫那尋來的藥,活血化瘀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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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魘沒有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陰鸷冰涼。
“多謝文善公主,但不用,請回。”
森冷的語氣,沒有因為她是公主就多一絲客氣。
文善知道自己這個公主沒什麼地位,哪怕一個奴才也敢給她臉色看,但她以為樓魘該是不同的。
“樓公公救過我的命,若非您出手相助,我怕是早就被嬤嬤搓磨死了,我隻是想報答您。”
樓魘差點兒都忘了這事兒了。
“當初是陛下下令讓我派人去看看,你該報答的人是陛下。”
文善有些驚訝,不願相信的反駁:“怎麼會是皇姐,她明明都無情的拒絕我了。”
樓魘關門離開,他隻說事實,不是要說服她,愛信不信。
文善信了,樓魘沒必要騙她。
她一把攥緊藥瓶,頓時激動不已。
皇姐願意幫她,說明皇姐還是在乎姐妹之情的。
皇姐曾經是公主,現在是女帝。
比起討好一個太監,若是能讓女帝心軟,她豈不是再也不用被欺負了?
她激動得在原地跳了幾下,看著手中的藥品,又看看金鑾殿的方向,眼裡的野心一瞬間難以掩飾。
第219章 燕平王死了
蕭黎難得坐在御書房處理公務,因為宋君湛去備考了,其他官員也忙,她這個皇帝都被拉出來當牛馬。
其實本來就是皇帝該處理的事情,但之前她丟給宋君湛了,當了這麼多天皇帝,一本折子沒處理過,現在一看,可不就頭大麼。
蕭黎習慣的是看報表、看企劃案,現在要看一堆請安的折子,還有各部的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那可不得頭大麼。
處理了半個時辰就煩躁了,這些瑣事怎麼能需要皇帝處理,簡直浪費她時間。
於是她心生一計,把王婉清撈了過來。
早就看好的小秘書人選,不用白不用,最重要的是王婉清很積極。
看著她像個勤勞小蜜蜂一般積極的穿梭在奏折中,蕭黎笑了聲,呵,剛剛戴上枷鎖的牛馬跳得最歡樂,希望她十天之後還能笑的出來。
王婉清完全不知道女帝的‘用心險惡’,一心沉浸在終於能幫女帝分憂的快樂中。
蕭黎走到一邊喝茶,才喝了兩口,外面有人來報,鳳太傅死了。
鳳胤帶著人搬出鳳家,但鳳太傅不走,衣著整齊,然後吊死在鳳家書房,臨走前還寫了一封書信,內容是把鳳家家主的位置交給堂親鳳轍,同時將鳳胤逐出鳳家,甚至不準鳳胤為他披麻戴孝。
蕭黎聽完無語了,這死老頭子是鑽的哪門子牛角尖?
用他的死來毀了他孫子?
不過這老頭子還算有點兒理智,沒點她,要是他死前說點什麼‘牝雞司晨、女帝無道’之類的,她真不介意把他九族一起送下去陪他。
“讓人看著鳳胤,隻要不死,都不用管。”
被保護得太好的小公子,迎來了屬於他的暴風雨。
摧殘之後,是就地枯萎,還是浴火重生,就看他自己了。
想想曾經那個呆呆的、一碰就臉紅、一親就掉淚的小公子會一去不復返,還挺遺憾的,不過隻會撒嬌的兔子,雖然可愛,但看久了也就沒意思了。
至於鳳太傅的死,呵,他自己的命,自己要去閻王殿,與她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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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甲衛從京城出發,六天抵達邊關,而南齊王和燕平王已經把陝州也拿下來,隻剩最後的燕平州。
而就在這攻打燕平州的最後關頭,南齊王突然殺了燕平王。
軍中副將段霽將發瘋的南齊王拿下,臨危受命掌管軍隊,同時對燕平州發動總攻,一天時間,大敗越國侵略軍,收復燕平州。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個突然冒出的叫做段霽的將軍,之前誰也沒聽說過。
蕭黎也很是驚訝,金殿之上大聲稱贊:“這軍中果然藏龍臥虎,段霽,好名字。”
唯有樓魘詫異的看了一眼蕭黎,同名?應該不是。
段霽這個名字,他記得,馬場之上,那個訓練汗血寶馬赤焰的馴馬人。
當時女帝很欣賞他,問了那人的名字,後來就沒了後續。
樓魘隻因當時離得近,注意力一直在女帝身上,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可他以為就是一句平常的詢問,沒想到陛下竟然已經把人挖走,還不知何時訓成了可以統領大軍的將才。
不對,應該說陛下當時就是覺得他有才能才把他挖走的。
而這些,連一直關注陛下的他都毫無察覺。
大敗敵國,收復失地,女帝大喜,朝中所有官員,俸祿加五成。
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眾人瞬間能感同身受女帝的喜悅了,一個個嘴裡說出來都是好聽的話。
‘陛下英明、天佑龍盛。’
‘江山永固、陛下萬歲。’
看,能得到好處,那就是好皇帝。
林一辭去找唐書玉喝酒,兩人現在一個在戶部一個在吏部,每天都能見上面,可忙得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甚至就算聊天,公事都不見得能聊到一起。
也就今天終於得了一點兒清闲,終於能聚一聚。
他們現在聊天的話題都是政事,繞不開女帝,自然也就繞不開邊關的事情。
林一辭一臉凝重:“我覺得陛下就沒想過讓那兩位王爺活著回來。”
唐書玉立刻道:“你可別胡言亂語。”
林一辭:“我就跟你說說,我不相信你猜不到。”
猜到了就一定要說出來?
唐書玉抬手倒酒,本不想多言,但思及好友的性格,還是接了話:“他們本就該死,女帝留他們隻是因為女帝是女兒身,需要留著他們緩解一下天下人的接受程度,現在陛下已經坐穩皇位,邊關也收復了,現在他們隻是迎來自己應有的結局而已。”
莫說女帝是女子,就算女帝是男子,這些壯年且擁有野心差點兒得到皇位的王爺,都是應該鏟除的威脅。
之前的皇帝蕭景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優柔寡斷,顧及什麼親情,結果幾個王爺一起反他,要不是女帝當時保他,他可能全屍都留不下。
皇位隻有一個,帝王注定孤獨。
女帝夠狠、夠聰明、夠涼薄,這才是帝王該有的樣子。
“我知道你心有仁念,但你不要忘了咱們是靠著誰才走到今日。”
“你我能為官,靠的是女帝給予的機會,是女帝帶著眾將士殺出來的血路,你我現在這條官路是鮮血和生命鋪就的,要是當初上位的是燕平王,死的就是你我,寒門子弟依舊沒有出頭之日。”
“女帝雖然狠,但她沒有錯,那是他們幾個兄弟之間的皇位之爭,不死人才奇怪。”
“現在朝政清明,選賢舉能,公平的給予每一個有能之士機會,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朝堂和明君,我們要做的就是效忠陛下,而不是去審視陛下,你我都沒有資格。”
林一辭無語:“我就說一句,至於被你說教一頓嗎?”
唐書玉:“我是怕你拎不清,損失了你這麼個摯友,女帝是欣賞我們,但不代表我們做錯了事不會殺我們,而且下面一群官員現在卯足了勁兒的表現自己,就等著下一次升官,更別說馬上科舉開始,更多比你我更優秀的才子即將入選官場。”
“你有那時間關心一個謀反失敗被殺得王爺,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政績,別到時候尚書之位升不上去,侍郎之位都給弄丟了。”
林一辭:......艹,這兄弟的嘴巴是抹了毒嗎?
瞬間誅心,提神醒腦。
第220章 真是看著都有種腎虧的感覺
“陛下心情似乎不錯,可要小酌一杯?”
蕭黎畫完了一堆圖紙,累的不行就躺在搖椅上吹風,樓魘雖然是詢問,可他已經把酒都端來了。
蕭黎懶懶的掀開眸子看了他一眼,這廝就是喂不熟的狼,你比他強,就能壓著他奴役,可你要是一刻不打壓他,野性難馴,他總會想辦法試探能不能反口吃了你。
就好像現在,他就是在試探她的心情。
自從那天他越了界,那就跟吃到了肉的狼一樣,眼神都變了,總在找死的邊緣躍躍欲試。
“放下吧。”
說起來,自從奪了皇位之後,她都沒好好喝一杯了。
燕平王死了,失地收復,確實該喝一杯。
沐白帶著宮人把小菜擺上,然後快速退下。
樓魘拿了酒杯,斟滿遞到蕭黎面前:“陛下,請。”
蕭黎沒接,而是看了一眼那些宮人,微微眯眼:“樓公公調教得不錯。”
樓魘瞬間單膝跪下:“服侍陛下的奴才,自然得好好調教。”
他分明知道她說得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心裡有數就行。
但她也開始考慮要不要把這些太監換掉,她是女子,不在乎男人給自己帶綠帽,況且她也沒綠帽可帶。
而這些太監就算閹了,那也是男的,要是為了貼身侍候,她多招些美男子,到底還賞心悅目,留著殘缺的太監作甚?
一邊想著,一邊伸手去接樓魘遞來的酒,可他卻不讓,反而堅持的送到她嘴邊。
蕭黎:“......”
這廝似乎總是弄不清自己身份,這是奴才該有的態度。
樓魘垂著眉眼,眸中是恃寵而驕的有持無恐:“奴才服侍陛下。”
蕭黎:“朕不是殘廢,還有,你這姿態,是想把朕伺候成昏君嗎?”
樓魘聞言還笑了:“奴才倒是想,可陛下清醒的令人發指呢。”
蕭黎就著他的手喝完,他繼續倒酒,還不忘給她吃小菜。
蕭黎就想看他今天玩兒什麼花樣,果然,喝到第三杯酒,原形畢露。
酒剛剛到蕭黎嘴裡,還沒下咽,他突然湊上前,迅速的把酒從她口中搶走。
明明眼神裡的欲望都快溢出來了,但卻非要裝出一副很正經的樣子:“小酌怡情,陛下不能貪杯。”
特麼的到底是誰喂給她的?
還有他這明晃晃的勾引卻又欲拒還迎的姿態,活脫脫的男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