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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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扛起自己的鋤頭就要出去,我又反過來勸他不要衝動,「你一個人,弄不S我爹的。」


 


他不信,他比我爹壯碩多了,一鋤頭就能鏟S我爹,以前是因為怕我娘成了寡婦受人詬病,現在哪用得著顧忌什麼。


 


我一直跟著他走到了旁邊的鎮上,就聽見人們興高採烈地,大聲討論著:


 


「聽說召國恢復科舉第一場考試,出了個頭名,就是我們這兒過去的,是隔壁鄉那個先生,真給咱們老張家長臉啊!」


 


細聽之下,四處都在議論這事。


 


李二牛扛著的鋤頭掉了下來,整個人陷入僵硬,顯得有些無助。


 


我拉著他遠離人群,「我說的,你一個人,弄不S我爹的。你以前身強體壯不瘸腿的時候都弄不S他,更何況現在。他還考取了功名,恐怕不久就能封官,身邊侍衛僕從保護著,又遠在召國,你連見他一面都做不到。


 


「你以為當初你被打斷腿,你這腿上的後遺症,你破財欠債,這些都是誰在背後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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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爹。他太老實,到現在依然沒發覺我爹做了些什麼。


 


我爹故意放任他和我娘聯系,故意留破綻讓他帶我娘私奔,然後抓了現行教唆楚家人把他的腿打斷,又串通了村醫不給他徹底治好,讓他留了後遺症,瘸腿難看就算了,還要一直花錢去治,最後隻能變賣家財,欠了好多的債,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他驚愕無比,「你怎麼知道,那時候你都還沒出生?」


 


「猜的。」


 


我爹是什麼德行,我還不清楚。


 


他癱坐在地上,「那怎麼辦?官老爺,豈是我們可以扳倒的。」


 


我,「我說過的,我會帶你去找他報仇。」


 


和他預想的遠去召國找我爹拼命不同,我幫他還清了債款,幫他把祖屋買回來鎖好,一切料理妥當,帶他走了相反的方向,到附近最大的土匪窩。


 


接著加入進去,一大一小落草為寇。


 


11


 


亂世匪寇多,橫崖寨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個土匪窩。


 


我和李二牛費了一年多時間,終於在裡面站穩了腳跟。


 


李二牛身形健碩,異常勇猛,打起架來不要命,理所當然慢慢受到土匪頭子們的器重,短短時間就當上了小頭領,底下的嘍啰們也對他很是愛戴,李二牛為人大方,仗義,對手下算是一等一的好。


 


沒枉費我費了一番心思,在細枝末節上不惹人注目的地方帶著他一點點收攬人心。


 


對外,李二牛是我的幹爹,我是他撿來的養女。


 


我表現得乖巧懂事,沒人能想到,我和李二牛之間,實則是我在做主,相處久了,李二牛越漸對我言聽計從。


 


待了大半年,橫崖寨的情況,我已經基本摸透徹。


 


我在等一個契機,從內部瓦解他們。


 


這天橫崖寨的二當家下山攔路打劫,意外綁到了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抓回來當人質狠狠敲一筆,能敲到不少錢。


 


搞到個大肥羊,全寨都興奮不已,難得S了頭豬,燒了篝火慶祝。


 


我沾幹爹的光,也分了一小塊肉,安靜地坐在一旁,耳邊聽他們大聲討論,要把人質關豬圈裡去餓幾天。


 


這個土匪寨子裡很多人都是實在活不下去,被逼無奈了才來混口飯吃的,但一開始立寨的那幾個人,也就是現在的大當家二當家那些,並非如此。


 


他們是半路逃跑的重刑犯,本就是窮兇極惡之徒,在他們的帶領下,整個寨子民風彪悍,橫崖寨在土匪窩裡也算是較為殘忍惡劣的,也不講什麼信用。


 


一群人商量著把這大肥羊榨幹,就撕票,根本沒想過真的放人回去。


 


二當家面相就兇狠,為人也確實好勇鬥狠,拿大砍刀片了一大塊肉胡吃海喝,邊提議,「那個什麼沈家少爺長得就跟這豬一樣,不然就關豬圈裡去吧。」


 


大當家看著倒是穩重隨和很多,老好人脾氣,但也沒反對,小口吃著酒,吩咐李二牛,「二牛,你看著點,別讓他S了。」


 


關豬圈裡,一不小心就會被豬啃食,他們樂得看到人質被啃手腳流血哀號,但還沒敲到贖金之前,得保證他別S掉。


 


李二牛老老實實應下。


 


二當家踹一腳自己兒子,「你也勤快點兒,學學二牛兄弟。」


 


二當家的兒子劉勇,和他老爹如出一轍的兇悍,打家劫舍強搶民女的事沒少幹。


 


看似很平常的對話,可我聽得出來,兩個人之間有些微妙的嫌隙。


 


大當家讓自己信任的人去看管人質,二當家也要插一手。


 


場面上,他們倒是看著兄弟和睦得很。


 


半夜,我摸黑去廚房拿了幾張餅,揣去豬圈,才點起油燈照明。


 


橫崖寨不愧是最大的土匪窩,外邊的人都吃不飽飯,這裡還能有餘糧養上三兩頭豬,還有油用來點燈。


 


一點細微的聲響就把裡面的人驚醒,嚇破了膽,猛地坐起來,「不要S我!不要S我!」


 


借著微弱的火光,我看清了裡面的場景,又髒又潮湿的豬圈,幾頭豬縮在一頭,另一頭拴著個人,繩子長度剛好夠他碰到槽,這是逼他也一起吃豬食。


 


顯然這人沒肯吃,餓得肚子大聲叫。


 


他有些尷尬地縮了縮身子,也看清我的臉,眼睛瞪大,又驚恐又氣憤,「是你!你,你……」


 


原來他們綁來的是臨城沈家的小少爺,我記得他叫沈念璋來著,快兩年前那個被我一棍子敲暈的小胖子。


 


他「你」了半天,末了憋出來一句攻擊力幾近於無的:「你搶了我的燒雞,我討厭你!」


 


沒心思和他廢話,我把那幾張餅丟給他,點到為止地提醒:


 


「防身用的,別被豬給咬S了。」


 


他愣了一下,撿起那幾張餅,裡面卷了一柄短刃。


 


12


 


沒等他說什麼,我吹滅油燈轉身離開,再次摸黑前行,防止被人看到火光。


 


幾天後,沈家的贖金快到時,豬圈裡的沈念璋不見了。


 


二當家急得差點當場拿大刀砍人,還是大當家攔住了他,全寨子的人包括老幼婦孺都出動去搜尋。


 


半天過去,快掘地三尺,依然沒找著人影。


 


橫崖寨前面大片的湖,後邊高高的斷崖,復雜的地形,插翅難逃,一群人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那麼大一個肉票哪去了。


 


我跟屁蟲一樣跟在劉勇後面,一邊跟他抱怨,「都怪我幹爹太過仁慈,還給人質送了幾口飯吃,就讓他餓著嘛,餓到沒有力氣動彈,就整不出這幺蛾子了。


 


「還是劉大哥你厲害,咱們當土匪的就得像你一樣勇猛果決,要是讓你來全權負責看守,人肯定跑不了。」


 


寨子裡的人都知道,我最近跟我幹爹吵架了,天天跟我幹爹的對頭劉勇混在一起氣他。


 


這一番話,深得劉勇贊同,他就欣賞這樣心狠手辣的論調,所以也沒排斥被我跟著。


 


路過一處蘆葦蕩時,我看到水面蕩開圈圈漣漪。


 


劉勇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忍不住抱怨,「到底跑哪去了,害老子走斷腿,要是能把那頭S肥豬找回來,老子親手給他做成人彘!」


 


我垂眸看著水面,敷衍地應和,「是呀,必須好好教訓教訓。」


 


一邊是密林,一邊是淺湖,中間小路沿著水岸蜿蜒,水裡生了叢叢的蘆葦,浮萍水草間隙裡露出的水色幽黑。


 


無風的水面卻有漣漪。


 


劉勇抱怨了許久,還想坐下休息,我抬頭看看天色,「太陽都快落山了,哪有時間歇息,不如我們分頭去找吧。」


 


他答應了,我們分頭散開,等他走遠以後,我又折返回來。


 


看看那幽黑湖水裡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紫色,我蹲在水邊,「出來吧。」


 


等了一會兒,水裡藏著的人沒有反應。


 


我撥開浮萍一看,都快溺S了,當機立斷跳進水裡,費勁把他撈上了岸。


 


昏迷不醒的人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我又費了一番勁把他拍醒。


 


沈念璋睜開眼睛,嚇得轉頭又要往水裡跳。


 


我扯住他衣角,「你怕什麼,我不是來抓你回去的。」


 


他這才反應過來旁邊的人是我。


 


是我給了他一柄短刃,說是防身,實則給他機會割斷繩子逃跑。


 


我以為他就算逃跑,也逃不了多遠就會被抓回來,沒想到他還算是有些急智的,找到了這處水深的地方藏起來,打算等找他的人散去再接著逃命,沒人的時候就趴在岸邊,有人時就潛進水裡暫時躲避。這次是劉勇在岸上說了太久的話,他潛得太久差點憋S。


 


我這一次給了他武器幫助他逃跑,還在他快溺S的時候救了他一命。


 


上一次敲了他一悶棍,搶了他的寶貝燒雞。


 


他好像陷入了某種糾結之中,不知道是該繼續討厭我,還是感激我,他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拈幹淨身上的水草,頭也不抬,「順手。」


 


還沒想辦法把他弄走,劉勇竟也去而復返,正好聽見他問我的那一句話。


 


劉勇瞪著我目眦欲裂:


 


「我就說有鬼吧,你跟了我一天突然說要分道走,還好我留了個心眼回來看看。竟然是你把人放走的,你到底什麼目的?」


 


13


 


他剛想上前來抓我和沈念璋,李二牛出現在他身後,一拳頭把他砸暈。


 


劉勇還沒來得及驚訝,就倒了下去。


 


他沒發覺,李二牛一直遠遠墜在我們身後,就隱藏在樹林裡,聽候我的指令。


 


我找來一條船,讓沈念璋劃船去對岸,接下來寨子裡要亂了,沒人有闲心去追他。


 


沈念璋滿眼糾結,最後關頭,像是下定了決心,看著我眼睛認真地說,「雖然……


 


「雖然你S人放火又當土匪,還搶了我的燒雞,但是我感覺你應該不是個壞人。


 


「當土匪是沒有前途的,不如你跟我走,我讓管家給你安排個好差事,再找個殷實人家嫁了,總好過這種打打SS的生活……」


 


我把槳扔給他,一腳把船踹離水岸,相當冷漠,「快走吧。」


 


他被打斷了話也不生氣,臨走還堅持朝我喊,「當土匪是沒有前途的,你要是什麼時候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來投奔我,我在臨城沈府,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回答,看著他劃著小船消失在蘆葦叢裡,這才回去。


 


我檢查了劉勇的頭顱,沒有明顯的傷口,取來早就抓好的毒蛇放進他衣服裡,看著他被咬之後,臉色漲紅慢慢失去了呼吸。


 


五彩斑斓的毒蛇從他的袖管裡鑽出來,滑進了水裡。


 


當天晚上,二當家的兒子在找人途中被毒蛇咬中身亡的噩耗傳遍了橫崖寨。


 


二當家悲痛萬分,眾人相繼去哀悼,我在一旁奇怪地說了一句,「咦?那蛇是怎麼咬在胸膛上的?」


 


聽起來隻是無心之言,卻成功讓二當家臉色變了一變。


 


他翻開S人的衣服看著心口上的咬痕,好像頓悟了什麼,大刀拍在桌上震天響,咬牙切齒,卻沒說什麼話,難得沉默下來。


 


草叢裡的毒蛇至多咬到手腳,為什麼這蛇能咬到人的胸膛位置呢?


 


除非這蛇,是被人放進衣服裡面的。


 


劉勇這身貂皮衣裳,還是他爹剛剛穿膩了隨手送給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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